第七卷 第六十五章
疗箱,一个男生的背包里还露出一支笛子。
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纷纷落下来,雪花很大很密,扑簌簌落在脸上湿凉透人,落在马路上很快有了雪花的图案。过了一会儿,马路蒙上一层半透明的白纱。没过多久,马路已一片白茫茫了,两边的房顶上也都戴上了白帽子。风比刚才紧了一些,雪下得更大了,白花花地遮天盖地,现在真正是顶着风雪前进了。沈丽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了《水浒》中“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故事,她把这个联想告诉了卢小龙,卢小龙笑了,说:“我比林冲可强多了。”雪迎面很密地扑来,他们为了说话方便,都要稍稍侧转头,这样一边走着,一边相互看着。卢小龙照例是将棉帽的帽耳朵翻起在头顶,帽顶和帽耳绒上已经落满了白雪。在大雪弥漫的冬天,卢小龙领着几十个学生组成的队伍向无边无际的远方行进,沈丽觉得很像一个温馨又是凄凉的童话故事,卢小龙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发生了变化。
两年前他领着她去上海崇明岛时,今年初他带着她去白洋淀时,卢小龙在她心目中是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她靠在他的怀里,享受到了小女孩受到爱抚时的温暖;此刻,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她却觉得卢小龙变得小了一些,多少有点像她的弟弟,这虽然也是十分亲切的感情,然而,她隐隐约约中不无怅惘地意识到,这对于他们俩的关系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卢小龙依然是勇敢倔强的,敢于“铤而走险”的,然而,他越来越像一个独自出家玩耍的小兄弟,她不禁为自己、也为卢小龙感到一丝难过。她说:“你大概什么时候到达延安?”
卢小龙说:“我计划两个月之内。”沈丽问:“需要我帮助你做什么吗?”卢小龙说:“不需要。”沈丽又想说什么话,卢小龙却接着说道:“我需要你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不要无聊。
另外,还是要注意安全,我到了那儿就会给你写信,也可能沿途就会给你来信。以后农村搞得好了,你可以来看一看。“
当卢小龙这样说话时,沈丽感到一种温暖,她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对两人关系的危险预感是多余的,她希望卢小龙是个高大的男人,有宽厚的胸怀,她希望自己面对卢小龙时能够有小女孩的依恋心理,她一点都不愿意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卢小龙像小弟弟一样远行。她很听从地点点头,卢小龙在不知不觉中受到鼓励,他接着说道:“你现在不是也可以上班去吗?那你就不多不少地上一上,增加一点社会生活,也能充实一些。”沈丽又点点头,卢小龙说:“有时间你还可以练练字,你人很漂亮,钢琴也弹得好,就是字写得像个初中生。”
沈丽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这个漂亮女孩字却写得很一般,而貌不惊人的卢小龙却写得一手漂亮字。卢小龙又说:“我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咱们才都二十多,古人讲‘三十而立’,还有好多年呢,我一定会做成好多事,你就放心吧。”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出复兴门,雪密密匝匝地漫天飞舞着,队伍前面的红旗在雪中穿行着,地上的雪已经有一寸多厚了。卢小龙看看沈丽说道:“就送到这儿吧,你回去吧。”
沈丽看了看前方,说道:“再走一段吧,到木樨地我再上车。”他们在迎面扑飞的大雪中并肩向前走着,沈丽问:“你真的对未来充满信心吗?”卢小龙垂下眼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总得这样鼓励自己。”又走了几步,沈丽小心地问道:“你只有去农村这一条路吗?”卢小龙说:“不去农村,我去哪儿?”两人一时都沉默了,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一会儿,卢小龙脸上漾出憧憬的微笑,他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我觉得去农村特别好。”沈丽问:“为什么?”卢小龙说:“中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是农民,我们的基础就是农村,农村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沈丽问:“什么梦想?”卢小龙说:“一个贫困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