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间离
是如此反应,他怔了一怔,仍然鼓足余力继续进行:“年轻健康的女人当然不喜欢瘫痪的男人,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无论男女,恐怕没有一个不喜欢钱的。”
显然,这句话打动了周欣,她虽然依旧面目沉着,但,她的提问开始转向实质:“你看到了什么?”
李师傅究竟看到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因为“目击者”仅他一人,他说什么都查无实据。从理论上说,查无实据都是不可信的;从法律上说,查无实据都是不成立的,疑罪从无!但,从人的本性上说,听到绯闻的第一反应,一般都是宁信其有的,凡事无风不起浪的!
所以,李师傅走后,周欣一个人陷在沙发里闷了很久,她很愤怒,很难过,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那种郁闷的感受,前所未有。
她说不清她该恨金葵,还是更恨高纯。她走出东房的时候,看到南房廊下坐着的高纯,心里的怨恨达到了顶点。但她没有发作,没有质询,这件事只是李师傅片面揭发,并无证据相佐。而且高纯不是谷子,谷子身强力壮,在谷子面前周欣是弱者,弱者在强者面前最重要的姿态,就是不能示弱。而高纯是残废,是病人,是没有能力自主的心灵脆弱的病人,即便不轨,周欣又能如何?
她的目光掠过后院那棵西府海棠的枝丫,投向左面廊下的高纯。
高纯也在看她。他的脸孔沉在阴影里,看不出上面是何神色。他们遥相对望,仿佛彼此已经心照不宣。
中午吃饭的时候,金葵照例把饭菜送进卧室对面的小餐厅里,然后又把高纯从对面推了过来。周欣在桌上默默地摆着碗筷,在金葵转身离开之际,她主动开口把她叫了回来。
“金葵。”
她看到金葵在小餐厅门口应声站住,她顿了一顿,说道:“一起吃吧。”
显然,高纯和金葵都有些意外,目光和动作都犹疑起来。金葵说了句:“我把高纯的杯子拿过来。”还是走出了房间。
杯子拿过来了,周欣再度邀请金葵共进午餐。脸上的喜怒不形于色。金葵坐下来了,迟疑一下,拿起一只空碗,先看周欣一眼,周欣也在看她,并没有抢过去要给高纯盛饭的意思。于是金葵首先问她:
“你吃一碗,还是半碗?”
“大半碗。”周欣说。
金葵给周欣盛了米饭,周欣接了,转手摆在高纯面前。金葵怔了一下,又盛了大半碗米饭递过去,周欣接手的同时,说了谢谢二字,口气并无异样,表情却若有所思。
高纯看上去似乎很高兴,因为周欣主动邀请金葵一起吃饭,因为她还让金葵为她盛饭并致以谢意,高纯的情绪显得兴奋起来。他主动提起话头,不知是想进一步调动周欣的兴趣,还是想对周欣报以感激。
“你在欧洲呆了那么多天,吃了几次中餐呀?”
高纯提起的话头,故意与周欣有关,但周欣似乎并不领情,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没吃上几次中餐,”周欣说:“我从小就对西餐不感兴趣,所以在欧洲天天想家。”
高纯看一眼金葵,金葵低头吃饭。高纯说:“没出国的人天天想出国,出了国的人天天想回家。”他问周欣:“除了吃的不顺口,还有什么让你想家的?”
周欣微言大义:“人在异乡,总怕家里出什么事吧,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吧。”
高纯粗粗拉拉:“家里能出什么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欣一语双关:“这么大的院子,就你们两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啊,什么事都可能出的。”
不知因为周欣的语言还是因为她的语气,高纯开始疑心周欣话中有话,他坐在两个女人的中间,闭住了嘴巴,不再说话。这两个女人也都沉默下来,从此一言不发。
饭前快乐的气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