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13
那不成了猫扳甑子,替狗干了吗?
能不能叫先报名呢?不行。你发现哪些人没有报名你就不买乐器了,你的用心就暴露了。只能先买乐器。
这就是赌博了。赌就赌吧。他想起当年在遥远的边陲,给自己做了琴盒又帮自己赌涨了石头的亲切的老头麻腊壳说的:不赌当然不会输,但是只有赌了才能赢。他坦然睡去。
龙科长问八师兄,买齐全套民乐队的乐器,需要多少时间。八师兄说,至少一个星期吧。龙科长说,给你二十天,一件一件好好挑。
一个犯人捐款给监狱买整整一支乐队的乐器,而且由他本人一样一样地选————八师兄回到了社会上:公主开着车来接的他。
他一眼看出她是化了妆的。虽然是淡妆,而且化得恰倒好处,但还是让他立刻更加想念美人痣她们。监狱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人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个什么样子,他想。
开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白沙码头。八师兄剃着犯人头,西装革履的回来了。众兄弟见了他,没有不开心一笑的。大家立刻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两三年来,白沙码头的变化太大了。一条宽阔的滨江路正在从市内拉向遥不可测的远方。一座滨江公园将把白沙码头包括进去。一切不言自明:白沙码头将不复存在。
但没有任何人伤感。人们已经习惯了变化。何况白沙码头的人们似乎从来都没有留恋过什么——这是学者七师兄说的。
八师兄说,走吧,找个酒楼。老十一却说,酒楼吃腻了,还是到我家推豆花吧。
八师兄吃了一惊,现在还能推豆花?
原来老十一家的旧院子,已经弄成了一个豆花作坊,每天批发给那些小贩。
不过也搞不了多久了,老十一说,已经规划了。
大家掏出手机叫人。还好,包括七师兄、老青猴、十三弟、兔子、缺牙巴、大耳朵------以及能够来的女人们,居然还能凑起二十好几。
八师兄心知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白沙码头聚饮了,有心让全体一醉方休。但是不行,有好些人是开着车来的,而且完了还得回去。
八师兄看着那几个过去的烂酒罐,现在从塑料管子里吸可乐。他知道一切完全回不去了。
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很习惯老白干了。但他还能放开了喝啤酒。喝了几瓶以后他突然说哎三哥你来喝一碗再去吧!
座中有女人哭起来。男人立刻分成两派。一派说哭什么!一派说哭哭有什么!
第二天上午,他醒来。公主还在酣睡。她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一条腿压在他的肚子上。
他感到她身体的气味同以前有些不同。肉香淡了一点点,别的味浓了一点点。她的气味赶不上美人痣、玉石眼-------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但这不能怪她,他想。青春是轮着给的,任何人都一样,没有办法的。
还有,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没有这种感觉。和公主在宽大的席梦司上,不如和美人痣在卫生间里,在一纸之隔的屏风后面。不如。搞来搞去,躺着还不如站着。轻松不如紧张,安全不如危险。
他扭了一下头,看见了公主搭在沙发上的长裙。公主是很会打扮的,她的长裙是麻布的。她不喜欢闪闪发光的衣着。但即便如此,也赶不上囚衣。你如果是个美女,那么囚衣是你最好的装束。他想。真的,随便什么名牌,都赶不上囚衣。
重庆盛产美女,不错,但是说美女都在解放碑展览,错了。那天去了解放碑的乐器店。解放碑的美女,远远不如监狱里的——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
而且,走在解放碑步行街上的那些美女,味道很不对头。她们很傲慢,总觉得男人在垂涎自己,个个一副不屑的样子。而且她们实际上用着余光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