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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贵也来了
,你听到她在说什么吗?

    我怎么会没有听到呢。可我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冷笑了一声,却笑得毫无意义,听起来干巴巴的,完全没有一点冷笑的意义。

    朱朱说,金贵,金贵。

    金贵说,班长,你叫我莫?

    你有劲,把梁晨拉开。

    波,我波晓得那个是梁晨。

    朱朱指着伊娃,她说,就是那个瘸腿,鹰钩鼻子,丢人现眼的。

    我们站得如此之近,朱朱的指头都差点戳到伊娃的脸上了。

    金贵点点头,说,好。他犹豫了一下,把右手提的书包换到左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又把书包换回了右手,伸出左手去抓伊娃的肩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左手,他的动作看起来笨拙得可笑。他抓到的实际上是伊娃肩膀上的一片布,可是伊娃尖叫一声,你敢!就像金贵抓住了她的肉,而她在一瞬间,就成了要誓死捍卫贞节的圣女。

    金贵回头看看朱朱,像是询问,但更像是请示。

    朱朱一厥嘴,说,看我做什么!

    金贵就松了手,再一抓。抓还是抓住了,却没把伊娃从陶陶身上抓开。伊娃这一回就没有尖叫,但是她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定定地望着陶陶。这一声呻吟,比尖叫更有力量,似乎一下子把陶陶唤醒了。

    陶陶对着金贵低声道,放了。陶陶的声音虽然低,但确实是压抑的咆哮。

    金贵说,波。金贵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抓住伊娃使劲地扯,活生生要把这两个连体婴儿撕开来。

    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当对峙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我们的脚步都在一点点地朝外挪动着。当事人,围观者,还有大街上匆匆回家的行人,骑车收破烂的的农民,住在铺板房里的闲汉,闲汉手里还端了堆着红油泡菜的饭碗,都裹着我们,一点点地挪动着。出泡中栅栏门右手是一条小巷,小巷钻进去几步是个臭气熏天的公厕,卖门票的老太婆兼卖着十几种报纸。人群跟又肥又大的苍蝇一样,嗡嗡地呼应着,终于在公厕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公厕有一扇共享的圆形拱门,还绘了一圈玫瑰花或者是红苕花,进去才分男左女右,虽然是臭不可闻,却像里边真供着什么神仙眷侣,可笑得很啊。当然,这也是一个方方面面都能接受的好地方,蒋副校长多次讲过,要撒野出去撒野,到茅坑边上去撒野。要打架的人也喜欢在这里动拳脚,因为这儿既不阻碍交通,看热闹的家伙又数目适当。缺了看热闹的人起哄,这架不是白打了?

    包京生的手上还提着陶陶的捷安特,他其实已经是在拖了,拖到那个麻脸老太婆身边扬手一扔,说了声“操!”麻脸老太婆倒不惊慌,依然埋着头理她的小角票,一张张叠成硬邦邦的三角形。

    伊娃还是缠着陶陶,而金贵的手还抓住伊娃的肩膀不放。陶陶重复着低声的咆哮,他说,放了。我叫你他妈的放了,乡巴佬!

    伊娃扭了扭身子,自然是没有把金贵的手扭下去。金贵的手爪几乎已经穿过了她的衣服,就像铁丝穿过了犯人的锁骨,除非你真拿刀把它砍了,不然你休想挣脱它。

    现在,包京生已经成了一个旁观者了,我们都成了旁观者了,所有的眼睛都落在了金贵的身上。金贵抓在伊娃肩膀上的左手成了一个死疙瘩,而朱朱早忘了这疙瘩是她系上去的,只有她才是可以解开疙瘩的人。但是她的表情却分明告诉我:天哪,出什么事情了?应该怎么办?哦,这就是朱朱,你说她是装蒜吗,我现在也想不清楚。

    陶陶照准金贵的胸前猛掀了一掌。那一掌也是猛啊,金贵向后一倒,刚好一屁股坐在摆满报纸的木板上,木板轰地翻了,报纸啪啪啪地飞起来,就像是一群鸽子受了惊,都打在我们围观者的脸上。麻脸老太婆的脸上看不出愤怒,愤怒都被麻子遮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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