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1
妈不回来了?”我小声问。
“别担心,她总会回来的。”
“那是什么事?”
“我真不知怎么对你说才好。”
“没问题,你说好了,我已经长大。”
“真对不起,承钰,我恐怕你不能住这里了。”
我沉默很久,只觉耳畔嗡嗡响,隔半晌问:“惠叔,可是我做错什么,你赶我走?”
“不不不,你是乖孩子,完全不是,承钰,惠叔自己也得搬,这屋子卖了给人。”
“为什么?”我惊疑。
“惠叔做生意做输,要卖掉屋子赔给人家,你明白吗?我们都得走。”
我略为好过一些,“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承钰,我已发电报叫你妈妈来接你。”
“你们到什么地方去?”
“还不知道呢。”
“我母亲是否仍是你妻子?”
“不了,承钰,她要同我离婚。”
“是否因为你穷了?”
“我想有些因素。”他苦笑。
“你怎么忽然之间穷下来了?”
“要命,叫我怎么回答才好。其实我穷了有一段日子。”
“真的,怎么我看不出来?”
“你是小孩子。”
我叹口气。
那我要到什么地方去住?
我呆呆地看着惠叔,惠叔也看着我。
惠叔是个好人,他不是要赶走我,问题是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我们相对许久,他忽然说:“承钰,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
我很懂事地安慰他,“不要紧,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生活很舒适。”
我双眼发红,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那夜谁也没有睡好。
做梦,自己变成了乞丐,沿门乞食,无片瓦遮头,一下子,又变成卖火柴女孩,划着一枝洋火,又一枝洋火,终于冻死在街头。
醒来时一身大汗,坐在床上,不知何去何从。
怎么办呢,我会到什么地方去住?能否带着明信片,下雪的纸镇,以及邮票一起去?
我甚至没有行李箱子。
而母亲在这种时候,仍在伦敦。
她是否故意要撇开我?
很有可能我会与她失散,以后都不再见面,然后在我七十多岁的时候,才认回一百岁的她,两个老太婆相拥哭泣。
这些日子,母亲亦买给我一橱衣服,布置得我的睡房美仑美奂,不过好景不再,我就快要离开,格外留恋这一切。
我留在房中。
傅于琛来敲我的房门。
我开门给他。
“你怎么不出来?”
我悲哀地说:“惠叔要搬走了。”
“是,我知道。”
“怎么办呢?”
“那岂不更好,那两个讨厌的不良少年亦会跟着他走。”
“可是你也要走,我也要走。”
“不,你不必走,我也不必走。”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承钰,这将永远是你的家,明白吗?”
我不明白。但是我如在漆黑的风雨夜中看到金色的阳光。
我问他,“是你把房子买下来了?”
“承钰真是聪明。”
“他们要住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他笑。
“那似乎不大好。”
“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孩子。”
“你会在这里陪我,直到母亲回来?”
“即使我没有空,陈妈也会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