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哥要划着这只船去找你
半天,终于忍了,嘟嘟囔囔爬起来,坐到桌前,一看饭和菜,不高兴了,说就吃这个?方子衿说,你怎么就坐下了?去,洗脸洗手。彭陵野有点恼火。或许男人被一个女人这样呼来喝去是会有些恼火,方子衿也不想说,可她不说心里难受。他最终还是去洗了手和脸,返回到桌前时,见梦白碗里是白米饭,说她怎么吃饭我就吃这个?方子衿白了他一眼,说她是孩子你也是?彭陵野说,在我们那里,最好的东西都是男人吃的。方子衿烦了,声音提高了几度,说那你回你家去吃好了。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碗,放在桌子的对面。她自己则端起中午的那碗黑糊糊的剩饭,一下又一下往口里扒。
到了晚上,麻烦又来了。彭陵野要和方子衿睡一张床,梦白怎么都不干,在那里大哭,不准他靠近。家里只有两张床,一张大床,是她和女儿睡的,旁边摆了一张小床给小红睡。彭陵野来了,只好将小床搬到了外间。原准备让小红在那里睡,现在只好委屈彭陵野。彭陵野心里有些不得趣,又无可奈何,嘟囔说打了几十年光棍没想到还要继续打下去,边说边走出去,在床上躺下来。方子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安顿好女儿,走到外面对他说,没见你这样当爹的,跟女儿争么事?彭陵野说,不是我和她争,是她和我争。说着,从床上起来,抱住她要亲。她推开他,说她们都还没睡呢。彭陵野就说,那等她们睡着了,你过来。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心中是认同了的。
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下来,开始给女儿讲故事。女儿特别兴奋,听了一个又一个。待女儿终于睡着后,她的眼皮沉重得不行,很快也睡着了。眼皮似乎刚刚搭上,他就把她闹醒了,她只好半梦半醒中任他折腾。
第二天是年二十九,早晨起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孩子们在唱歌。腊月二十三,送灶神上天;二十四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买鱼买肉;二十七,二十八,杀鸡杀鸭;二十九,家家有。孩子们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欢天喜地。方子衿的心里有些酸,今天就是二十九了,哪里就家家有?自记事以来,年年过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是最差的,饭都吃不饱,还说什么家家有?
她还想和小红去菜场一次,一方面想去认认那个方叔叔,另一方面,也想去碰碰运气,最好能买点青菜回来。彭陵野还睡在床上,她也懒得叫他了。刚要出去,居委会主任上门了,说方老师,有你的包裹。并且特别加重语气说,白河来的。
听到白河三个字,方子衿的心猛地跳了几下。白河和白长山是连在一起的,方子衿也闹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链接,这种链接令她伤痛并且温馨着。一旦这种链接出现,她的心脏便不得不承受巨大的供血压力,跳动的频率急剧加快,那张脸便如三月的桃花江一般,流绿叠翠,春情汹涌。她对正准备和自己出门的小红说,我去邮局取包裹,你一个人去菜场吧。
邮局里排着长长的队。不知是不是由于饥饿的原因,五十年代初走到哪里,见到的都是充满激情的人群,到了现在,人们的激情再也见不到了,工作起来拖拖拉拉,哪怕自己面前排了长长的队,甚至群情沸沸,也照样和同事谈笑风生。营业员是一名中年妇女,脸上有些黑黑的麻子,那双手倒是青葱般白嫩。前几天,公安分局押着一帮犯人游街,其中一个女人是流氓犯,恰恰是这个营业员的邻居。她和同事谈论的,正是这个流氓犯。营业员说,她就住我家隔壁,平时看上去挺好的一个人,待人好热情,邻居家有么事,她总是肯帮忙的。同事说,人不能光看表面的。营业员说,其实她也不容易,老公被划了右派,送到铁矿场去劳改,结果糊里糊涂死在那里了,给她留下四个孩子,最大的一个十岁不到,小的一个,她老公划右派时才刚刚怀上。女人是理发店的理发师,一个月才二十几块钱,根本养不活那些孩子。同事附和说,现在没几家人日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