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爱情,从一狭小的缝隙迅速流走了
最好做一个切片检查。听说要做切片检查,女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脸色顿时惨白。喃喃地说,不,这不可能,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有人在外面喊,方主任,电话。
方子衿走进隔壁的办公室,接起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女儿在电话中说,妈,今天晚上我和清宇回去吃饭。方子衿脑中的某根神经跳了一下。女儿口中的清宇名叫邹清宇,和她合伙开公司的。一年前,他们已经开始同居。对于这种行为,方子衿一方面觉得理解,另一方面,又总是担心女儿会吃亏。女儿在单位有房子,邹清宇自己也买了商品房,方子衿的医院也给她分了一套三房两厅。平常,她们之间走动并不多,女儿要来看母亲,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偶尔或许会打电话来说,妈,一个星期没见你了,好想你。晚上你出来我们一起吃饭吧。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地说和清宇一起回家吃饭,还是头一次。
她问,有么事吗?女儿说,我想你了,这算不算是事?
下午三点,方子衿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了医院。在内地,她这个专家只是挂在某些人的口中以及存在于患者的心中,没有任何形式上的认同,到了深圳,人家对待她和别的普通医生,是绝然不同的。每个星期,她只需要看五天门诊,一天看四十个号,如果人实在多,再加二十个特别号。一般情况下,下午三点,她就可以下班了。她摆脱了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在这里,她只需要每星期主持一次业务学习。她希望这一辈子能有机会为自己而活,现在终于找到了这样的位置,她为此而庆幸。
离开医院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进了菜市场。来深圳后,消耗她最多时间的是医院,其次是家里,再其次,就是这间菜市场。深圳没有自己的蔬菜基地,所有的蔬菜都是从外地运来的,价格特别贵,质量也不是太好。可她喜欢这个菜场,喜欢那种自由和相互的尊重。在这里,没有人使性子让顾客看脸色,所有菜都摆在柜台上,没有幕后交易。买了菜回家,她立即由专家变成了好妈妈,系着围裙钻进厨房。人就是奇怪,以前生活艰难,心理压抑,做家务活,觉得是一种无边无际的苦役,现在心理放松了,手头宽松了,做家务活成了一种享受。她很喜欢晚上一个人做饭的感觉,尤其有人欣赏她的厨艺时,她心里更加充实。
女儿和邹清宇手牵着手来了。方梦白在深圳学了些洋礼节,见了母亲,先来一个激情拥抱,还不忘在她的颊上吻一下。方子衿总是说,你看你,老大没小的。方梦白说,就算我六十岁,还是你的女儿嘛。方子衿爱怜地在女儿的脸上拍了一下,说,你这张小嘴,么时候学得这样甜的?邹清宇说,阿姨,这都是我的功劳。方梦白立即说,还叫阿姨?你忘了我们怎么说的?邹清宇尴尬地拍了拍后脑,说,叫顺了,一时改不过来。接着,他便生生涩涩地叫了一声妈。
方子衿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说按照中衢的规矩,这是要封红包的。你等着,我去准备。接着她瞪了女儿一眼,意思是责怪她给自己搞突然袭击。女儿在一旁洋洋得意,大笑说,妈,封大一点。方子衿说,看吧看吧,还没嫁呢,就已经往外拐了。中衢人所说的红包,是用一张红纸包起来的,广东人有生意头脑,干脆做好了一个个红纸包,用的时候非常方便。方子衿进入卧室,拉开抽屉,里面的一只盒子里装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红包,她拿出一只大的,看了看里面,厚厚一沓。这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院长给她封的利是,整整齐齐一匝十元票。她将这个红包拿出来交给邹清宇。邹清宇说,妈,她只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方子衿说,应该的应该的,一只红包换一个儿子,很值呀。
接下来开饭了,方子衿一直等他们开口,他们却没有说,她忍不住了,说,现在,妈也叫了,是不是有计划了?方梦白推了推身边的邹清宇。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