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我可以马上就让你挣不着那笔钱!立刻给我撤出来!”
法尔福的命令很奏效,很快,王家哨声乍起,巡捕们要集合了。两个在后院探宝的巡捕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意犹未尽地向前院跑去。
桑霞和王沐天走进后院,装着整理满地的狼藉,弯下腰往棚子最深处看去。那些遮盖摩托车的芦席已经被巡捕们捅破,假如他们的注意力没被赝品误导,后果并不难想象。
桑霞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沐天,王沐天垂下头:“我错了。”
“差点儿就错得不可收拾!”桑霞看王沐天认错,也不打算再追究了,“要马上想出办法,把这个大家伙弄出去,处理掉。”
“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都行,反正不能放在家里。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家里人。你放心,等巡捕们一走,家里每个人都会变成巡捕来盯你的梢。”桑霞顿了顿,加重语气,“尤其是那个三伯伯。”
王沐天担忧地看着桑霞:“你好像不信任三伯伯?为什么?”
桑霞沉默片刻,说:“因为他也不信任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信任你?”
“趁我不在,悄悄地打开我的箱子,翻看我的东西,算信任吗?”
王沐天为三伯伯辩护:“你怎么能确定是三伯伯呢?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太不了解他了。他是我们家的恩人。我父亲去世以后,我妈才发现其实王家早就是个空壳了。这两年,是三伯伯在暗中供养我们全家。”
良久,桑霞才说:“他是你们家的恩人,这跟翻我箱子不矛盾啊。说不定他就是怕我暗地带坏你们,暗地破坏这个家庭的安全,才翻我的东西。你想,这房子藏了个危险分子,他供养你们的这份太平生活实际是不太平的,一眨眼就会给毁了。他在暗地保护你们,不是很正常吗?”
王沐天瞪着眼睛,有些晕眩。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看到三伯伯人品的其他层面。他一直觉得三伯伯是个完人,那么克己,而对他母亲和大家有求必应,对社会上所有的事举重若轻,在感情上又那么从一而终,洁身自好。那一天,桑霞的话让他非常吃惊,甚至感到幻灭。
王家电话再度响起,准备撤退的巡捕班长在电话旁边,顺手拿起话筒,听到一个男子问:“喂,请问您是……”对方话音未落,陡然从楼梯上传来一声叫喊。
“班长,搜到可疑的东西了!”
一个巡捕手里挥舞着两本油印小册子,从楼梯冲下来向巡捕班长邀功:“这两本油印小册子是宣传抗日的戏剧,前一阵在日租界上演,剧团的人都给日本人拘留了!”
巡捕班长向电话询问:“你是哪位?”对方却已经挂掉了电话。
巡捕班长表面上对法国上司的撤退指示唯命是从,但还是挂着日本人那边的好处,现在有了新情况,感觉有戏,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他命令大家继续轮流看守王家院子,不过忌惮上司的威严,决定秘密进行。
但不管如何,王家总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往王家打电话的是贺晓辉,从电话中他明显感觉到王家出了大事。他有些担忧,有些焦虑,看来桑霞不能赴约了,但是他这边的情况也很不乐观。最终他决定自己去海关办公室会一下缉私科科长丹尼尔。
带领贺晓辉进去的年轻职员冲里屋喊:“哎,老丹哪儿去了?刚才还在啊。”
从里屋走出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秘书:“丹尼尔科长说他得了热伤风,头疼,回家休息了。”她来了一个诡笑,“只要被人请出去吃午饭,他下午一定会伤风感冒的。”
贺晓辉感到这个女秘书是个怨妇,他说:“他跟我约好的。”
女秘书继续发扬怨妇的风采,说:“以后你约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