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话已经结束,三伯伯站起身来走出大客厅,朱玉琼从楼上下来:“哦,我下来你就要走啊?”
三伯伯转身:“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朱玉琼酒已经醒了,说:“打了一会儿瞌睡,现在比早上还清醒!再说,阿颖白天不弹琴,这个工夫穷弹八弹,响得呀,就像在我脑壳里弹一样!”转头看看王多颖关着的房门,“把我闹起来了,她又不弹了!这个孩子……那你就陪我再坐一会儿吧。”
走进客厅,朱玉琼一眼看到桑霞,不禁惊喜起来:“哎哟,这个丫头回来了!小霞,你在家我们不感觉,你走了,一到晚上,这房子里像空了一半似的!”她转向三伯伯,“不晓得怎么搞的,有她睡在书房里,就给我壮胆呢!”
三伯伯微笑看着桑霞,刚才两人那股剑拔弩张的劲头完全消失了。
桑霞关切地看着朱玉琼说:“两天不见,娘娘好像瘦了一点。”
“我巴不得瘦一点!过去做的那些旗袍,料子多贵啊!现在一件都穿不得了!想改一改给阿颖穿,人家还看不上!”朱玉琼坐下,打量桑霞,“对了,你这两天出去,没带换洗衣服,怎么过的?”
桑霞看了一眼三伯伯,三伯伯不动声色,现在两人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住在饭店里,夜里洗了澡换上浴袍,我就把这条裙子脱下来,洗干净,再用熨斗熨干。”
朱玉琼夸张地朝向三伯伯,“三哥你看,我家三个孩子加在一块儿也没有小霞能干!所以她出远门到这里,她姆妈也不会担心。”
在王家大门外街道的电话亭子里,老唐又出现了,他回到住处洗了个澡,发了一会儿呆,马上又变得乐观起来。乐观——这也正是他工作的主要动力。
老唐向平野汇报情况:“人找到了。他现在进了古神父路86号的洋房里。”
“那里是法租界的心腹地段。你打算怎么办?”
老唐很谦虚地说:“所以我向你讨教。”
平野下达指令:“从现在开始,不准丢掉他。他每去一个地方,找谁,都要记下来。”
老唐有些激动,他又重新赢得了平野先生的信任,信心百倍地说:“明白了。您放心,我会把握时机顺着藤蔓摸葫芦,大大小小的葫芦最后都能摸到手。再见!”
老唐还是大意了,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电线杆后面,正在悄悄观察着他。
这年轻人是永青茶行的小丁,洪望楠离开永青茶行后,季家鸣派小丁跟踪洪望楠,确保洪望楠不被盯梢。现在小丁发现老唐在盯梢洪望楠,于是他盯梢老唐。在抗日时期的上海,常常出现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盯梢者很难搞清楚自己是蝉,是螳螂,还是黄雀,或者是黄雀背后的什么狩猎者。
王多颖出门巡视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叮嘱管妈不要多嘴,回到卧室。洪望楠看着神秘的姐弟俩,大惑不解:“你们这么提防三伯伯……”
王多颖朝他“嘘”了一声,走到钢琴前,轻轻弹起一个优美单纯的旋律,“现在可以说话了。”
洪望楠接着发问:“你们怀疑三伯伯是日本方面的?”
王沐天表情很庄重,经过昨晚和洪望楠的一番出生入死,他们已经有了良好的信任基础,他说:“说不定他是俄国方面的,要么是法国、英国方面的,也说不准他是自己单方面的,我们一律提防。又不是光提防三伯伯一个人,管妈、老罗、管花园的大福,统统提防。”
王多颖边弹钢琴边插嘴:“包括朱玉琼。”
王沐天瞪了她一眼:“朱玉琼是你姆妈!”
王多颖不屑地说:“我记得她是谁,谢谢你提醒!你说三伯伯是自己单方面的,什么意思?”
洪望楠接过话:“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