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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雷允飞机制造厂被轰炸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上海。一大早,朱玉琼便慌慌张张地跑到王多颖的卧室:“你赶快到楼上来听无线电,出大事了!”

    广播员正在播报中央飞机制造厂被轰炸的消息:“中央飞机制造厂经过两次迁移,如今的工厂规模远超过曾经的厂区,昨天上午,百分之四十的厂房被炸塌,唯一没有受到破坏的地方是工厂的医院……”

    王多颖如五雷轰顶,站在小客厅门口一动不动。朱玉琼担忧地看着她,半晌,她才哭出声来。朱玉琼也擦了把眼泪:“也许望楠没事呐。去吧,到你洪家姆妈家看看,我真担心她受不住这打击。”王多颖默默点点头,走下楼梯。

    王多颖赶到洪家,在门前待了片刻,才鼓起勇气敲门。洪望梅开了门,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痛哭。瘦小的孙碧凝迎上来,看着她们,却忽然轻轻笑了:“傻孩子,哭什么呢?”她轻轻地把洪望梅和王多颖揽在怀里,反过来劝慰她们:“坏消息来了,你要想到更坏的事情,最坏的来了,你也要学会想开,因为它至少不会再坏下去。坏消息把我们打倒了,我们怎么等着他们回来?”

    一列驶向上海的列车上,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靠窗位置,也在认真阅读当天的报纸。她轻轻放下报纸,满脸悲戚地把视线转向窗外。窗外天低云暗,秋雨如雾,收获过的稻田,湿一滩干一滩,和春天、夏天的田野相比,显得十分狼狈。

    从玻璃倒影中,她似乎看到火光浓烟,一个男子挣扎着向她跑来,跑近了……

    夜晚徐徐到来,上海会馆内似有若无的爵士乐和远处的巨轮鸣笛交融着,爵士乐和船鸣都显得有些神秘和悲哀。三伯伯站在会馆露台上,凭栏远眺着黄浦江上来往的船只、点点灯火。法尔福走过来,手指头攥着一根雪茄烟,重重地趴在栏杆上。

    法尔福看了一眼三伯伯手中垂下的报纸,说:“日本人把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掌上明珠给炸了,简直是一场噩梦。”

    三伯伯面无表情地说:“噩梦好像没有影响你的心情。”

    “法国都被德国占领五个多月了,时间消耗了我所有的悲伤。”

    三伯伯忽然冷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噩梦式的结局。两国交战期间,怎么能重金投入一个如此规模的飞机制造厂!投资这个厂的钱可以买进多少架最先进的飞机?糊涂!做不好生意的人,就搞不好政治!”

    法尔福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老兄,这么急着找我,就是要我听听你此番见解?”

    三伯伯从外衣口袋掏出一个信封:“你赚钱了。”

    法尔福接过信封,满不在乎地塞进口袋,反正三伯伯是从来不会让他赔钱的。

    法尔福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伯伯一眼:“有那么几次,你为我贴钱了,我又不是没看出来。日本、德国、意大利成立轴心盟国,说不定哪天一大早,你睁开眼睛,法租界已经不存在了,全上海都成了日租界。那时候我在上海就没得混了。用中国古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王先生养我这个兵好几年,一定是想在一次大的危机中用我。”

    法尔福无疑很聪明,所以跟他说话不用绕弯子,三伯伯问法尔福:“你跟日本人——军界的也好,政界的也好,只要是有影响有权威的日本人,有交情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日本人。我讨厌没有幽默感的民族。德国人、日本人,都没有幽默感,所以他们不会通过政治在外交台面上调侃,以此来解决问题,所以总要发动战争,用战争解决问题。不过我自信可以去魅惑一个所谓的有影响的日本人。”法尔福得意地咧嘴一笑,“问问上海的各国美女我的魅力如何,我可以把鸟都从树上魅惑下来。”

    两人走进弹子房,三伯伯说出实情:“我有一个朋友,跟我从少年时代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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