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间,根本不可能!”
秦继舟心里也是一动,他能听懂儿子的话,儿子此时说的这个她,决非吴天亮和苗雨兰的女儿吴若涵。
臭小子,想瞒我,没那么容易!秦继舟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不过很短,对待儿子,秦继舟丝毫不敢大意,生怕一疏忽,落进儿子设下的圈套。跟他妈一样呢,满脑子是不干净的东西,诡计!
“为什么?”他问儿子。
“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秦雨忽然变得烦躁,刚才那种儿戏的心境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是惶恐。好长时间,秦雨是不能想那个人的,不管谁提起,他都会条件反射似的显出不安,显出莫名的焦躁和愤怒。他恨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
“绝不可能!”他又咬牙说了一声,好像是给自己鼓劲儿。
“不可能,真不可能。”说这话时,秦雨的声音弱了下来,学他父亲那样,也变得要虚脱。
“如果爸非要让它变成可能呢?”
“不,这不可能!”秦雨猛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里突然布满了血,“爸你装什么糊涂,为什么不可能,应该问你自己!”
瞬间,秦继舟傻了,哑了。这话太恶毒,太有杀伤力,秦继舟彻底被击败。
儿子这话是有明确指向的,往事滚滚而来,裹着沙,裹着尘,夹杂着雷电,他抵挡不住。
无耻!他从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尔后,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瘫在那儿。
儿子在怀疑他,捣毁他,甚至撕碎他,让他连一点尊严和体面都留不下。
这个孽障!
床上实在躺不住,秦雨起身,往外走。夜色如潮,带给人太多的联想,也带给人太多的不安。院子还是那个院子,白房子还是以前那白房子,院里的花草,还是曾经的花草。可这次来,感觉跟以前幡然不同。以前秦雨是这里的主人,院里的一草一木,都跟他紧紧相连,他熟悉它们的气味,熟悉它们的生长和枯萎。它们也同样熟悉他,他高兴时,这些草木会发出欢笑的声音,当他悲伤或彷徨时,草木们会眨着眼睛,露出忧伤的表情。多少年过去了,秦雨觉得早跟它们融在一起,分割不开也断裂不开。可是现在,陌生两个字袭击着他,让他觉得离开这里是一件耻辱的事,一件绝情的事。
我难道真的错了?往外走时,秦雨忽然生出这样的感慨。这感慨一半来自于对白房子的感情,另一半,则是这次到流域后意外生出的一种恍惚感,距离感,还有专业领域的迟钝感。
是啊,迟钝。一个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玩虚的玩空的,按照上级意图去刻意“编造”学问的人,一旦回到这真实而又残酷的现实中,落差立马就有了。
秦雨很痛。这痛,是为自己热爱的专业生出的,也是为急剧消失的绿色和河流生出的。
哦,河流——夜色下,秦雨发出这样的呼唤。
这个睡不着的夜晚,秦雨的步子最终停在了北边小山包,玛尼堆前。这可能是宿命,他是发誓不想邓朝露的,他现在是有妇之夫,吴若涵的老公,吴天亮和苗玉兰的乘龙快婿。这个世界上别的女人,他没资格想,也不能去想。但是他的步子还是停在了玛尼堆前。
夜色朦胧,凉风习习,皎洁的月光刺破淡淡的云层,将一匀儿的白洒下来,晕白,凉白。山在月色里变了颜色,草也在月色里变了颜色。高高的玛尼堆越发朦胧神秘,仿佛一个谜团,竖在那里,可上面又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夜空下冲他发问。脚下的大地,身边的山峦,在风中微微发颤。那颤通过一种奇特的方式,电流一般击到他心上,秦雨站不住了,仿佛随着风抖起来。
抖着抖着,眼前忽然出现幻景。十多年前的那堆篝火又燃了起来,就在玛尼堆旁,篝火映出一张张年轻而又红润的面庞,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