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斌良用钥匙刚一打开门,就听到屋里女儿欢快的笑声传过来,接着又听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笑声,这笑声虽然已经显得苍老,但,是那么亲切,那么动人,他的心忽地热了,一边换拖鞋,一边大声叫起来:“妈——妈,你啥时来的……”
“奶奶,我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女儿欢叫着跑过来,扑到他的怀里。李斌良抱起女儿,眼睛却向她的身后看着,看到了母亲那亲切的笑脸,那尘霜染白的头发。不知为什么,一种酸溜溜的感情从心头生起,喉咙堵塞了,眼睛也湿了。他急忙把脸伏在女儿的胸前,佯装与女儿亲近,擦去泪水。
想不到,竟在这时见到了母亲。一时,他好像回到了儿时,在外面受了苦或受人欺负后回到家里,看到母亲的笑脸,满腹委屈一下涌上来,扑到母亲怀里哭上一场。可现在不能,自己是大人了,应该抚慰母亲,而不应向母亲倾诉,让她老人家担惊受怕了。想到这,他又觉得对不起母亲。算起来,负责刑警大队工作三个多月了,只顾忙工作,一次也没有回去看她老人家。现在,母亲自己来了。
母亲急急地把他拉到客厅,借着窗子的亮光反复端详他头上已经拆了绷带的伤口,眼里渐渐有了泪光,见没有大碍,才舒一口气忿忿骂道:“该死的恶贼……别的地方没事吧……”当她确认儿子真的一切还好,才身子一软坐在沙发上,擦起眼睛。“这两夜净做噩梦……村里不少人都说,市里出了个大恶贼,专门杀人,已经杀好几个了,杀人时,一刀捅进心口窝……还有人说,你们刑警大队有个领导差点被车撞死,还说姓李……问你哥哥他们,说不是你。不是你这头咋整的?我知道他们骗我,说啥也要来……”母亲说着说着擦起了眼睛。
母亲的泪水使李斌良心里很难受。一方面,是母亲惦念儿子那颗心让他感动,也难以承受;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如果那天夜里自己真的倒地不起,对母亲的打击将有多大,也更加痛切地感到林平安一家人的痛苦。同时,从母亲的话中他也意识到,这三起案件已经在社会上造成极大的影响,直接影响了群众的安全感。他又在心里暗暗发誓:案件一定要破,凶手一定要抓获。不破案我就不是母亲的儿子!
母亲擦着眼泪,双手抖抖簌簌地打开一个小包,从中拿出一块红布做成的东西,李斌良一时认不出是什么:一块红布,裁剪成不规则形,上边还用黄线绣出个图案,缝着几根布带。母亲双手擎在于中递给李斌良:“给,把它穿上,贴身穿上!”
李斌良终于猜出了这是什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穿过,是一种叫“兜肚”的东西,穿在胸前,免得肚子受凉。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固执地说:“快,穿上啊,看合适不?”
李斌良只好接过来,他猜不出母亲的用心,只是拿到手里观看着,见“兜肚”前面还绣着一个“佛”字。他尴尬地看着母亲:“妈,这……”
母亲并不解释:“快,穿上,穿上我看看!”
母意难违。李斌良只好脱掉外衣,贴身穿好。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形象,他有点哭笑不得。女儿却在旁高兴得大叫起来:“嗷,爸爸变哪吒喽,爸爸变哪吒喽……”接着又抱住奶奶央求起来:“奶奶,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当哪吒,我也要当哪吒……”
母亲一边安抚孙女,一边看着儿子,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见李斌良要往下脱,急忙止住,“别,别……”她凑到儿子耳旁,有几分神秘、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李瞎子说,把它穿身上,那恶贼就伤不了你……妈还求李瞎子往‘兜肚’上喷佛水了呢!”
“这……”李斌良真是哭笑不得,同时也深为母亲的心而感动,“妈,你真是……花了多少钱?”
母亲脸有点红了:“没……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