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眼如丝地对我说:“林萧,看老娘这个样子,觉不觉得我应该去葬个花或者刺个绣什么的?”我压抑下刚刚狂乱的心跳,说:“你应该去找个道士收个惊。”
我一边换拖鞋,一边说:“你弄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你是要去新版《倩女幽魂》的首映礼上演聂小倩么?我可告诉你,听说那货在电影里可时尚了,就算在荒郊野岭,也每天拖着礼服长裙到处跑。而且她整天吃糖,也不怕发胖,更不怕被多余的糖分造成肌肉糖化作用产生皱纹,你不要被她活活气死。”
顾里抓起后腰的头发,用力朝右边肩膀一甩,看起来就像是云南那边围着火把不断甩头的少数民族:“不,我是要去参加一个洗发水品牌邀请的晚宴,我准备把他们拿下,凭我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他们怎么说也得买上半年的广告版面吧!”说完,又把头发往左边一甩,于是,一个花瓶惊恐地从置物架上摔下来,碎了。
我:“……”
顾里:“……”
快要出门的时候,顾里还是跑进卫生间,把那顶惊悚的假发摘了,倒腾了十几分钟之后,就恢复了维多利亚贝嫂的模样,她自己也承认,冷不丁地在街上撞见这么一个长发如云的女子,确实会倒吸一口凉气(以便让自己不要轻易殴打她)。她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妆容,一边不经意地说了句:“要是南湘在就好了,她那一头招魂幡随便甩一甩撩一撩,应该就能忽悠对方把半本杂志都买下来吧。”
我看着顾里的背影,不知道该接什么。我的沉默也让顾里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语气里对南湘的怀念,她几乎不提到南湘的。但她显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和我聊下去了。
但我想,我说:“顾里,过了这么久,你心里有没有觉得对不起她?”
顾里从镜子里找到我的脸,她望着我的眼睛说:“哪个他/她?你指的是谁?”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因为我脑子里,突然闯进好多个他,她,她,他。
谁又对得起谁呢。
其实我知道顾里心里的难过。这么大一群人,说散就散了,换了任何人也扛不住。谁都没扯下脸来主动联系谁,似乎大家都在竭尽全力地企图证明自己的生活里,没了谁都能一样活。
于是大家也就这么活着,一天一天的,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只是有时候晚上我起床披着毛毯上厕所的时候,我还是能够听见顾里房间传来的叹气的声音。我站在她卧室的门口,静静地停留两三分钟,然后再手脚冰凉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去。
秋天的上海,一到夜晚,就是无处不在的湿漉漉的冷,像从冰箱里抓了一把沙子,撒进人的骨头缝隙里。
这段日子里,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我和崇光相处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一方面,宫洺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作为主要负责他私人生活部分的我,就不再忙得那么鸡飞狗跳了,他用到Kitty的时间远远多于用到我的时间,甚至他和南湘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都比我要多。另一方面,由于我的私人生活关系从之前的一堆蜘蛛网般的结构瞬间简化成一条线段,我在这一头,顾里在那一头,我俩就像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每天无聊且重复地蹦跶着。
因此我空出来好多好多的时间。我终于可以把以前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做的事情给一件一件地做了。
我和他一起去世纪公园骑双人自行车,和很多老百姓与游客们一起看湖面那个号称上海最大的喷泉表演,然后又站在桥上朝湖里的锦鲤撒面包屑,然后欣赏着壮硕如同禽兽般的红红黑黑的鲤鱼密密麻麻地翻涌着,崇光笑得很邪恶,他一边拍手一边说:“哎呀,应该拍下来发给宫洺看,保证他立刻跳到办公桌上抓着耳朵尖叫,‘来人哪!’”
我顺着他的描述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