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不认识。我也是听说的!”
在一个满是不少土堆的村口,小黑司机把拖拉机息了火告诉我到了,我下了拖拉机想塞给他几块钱,他坚决不肯收,并告诉我一定要去他们村找他玩去,他们村挨着的大河能洗澡,旁边还有个能喝酒吃饭的水上餐厅,他说他很久都没怎么跟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去哪儿玩过了。
那个村比我想象的要大不少,农舍一排排的遍布半山腰和山脚,吃饭的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只有零星的几家烟筒里还冒着炊烟,一柱柱的袅袅升起还煞是好看,村里头走了一圈,还真的见不到几个年轻人的身影,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有过年是粘贴的现已破碎不堪的春联和福子,里面断续的传出牲口的叫声和粪臭味儿,几条在附近自由活动溜达找食的黄花狗饿狠狠的跟我擦肩而过时真的把我吓得出了冷汗,跟他们对视了许久,发现它们并没有收拾我的意思后,又不免觉得它们这些城市里没有的风景很是可爱起来。
黑漆漆的小杂货店里摆的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牌子的香烟饮料和食物,我挑了瓶看上去还算纯净透明的矿泉水,又买了根火腿肠,来到一家人家门口前的树墩坐下歇息,不一会儿,那家人家的小孩发现了我,穿着件满是水涸大衣襟,站在门口手指头咬在嘴里奇奇怪怪的看我,我笑着朝她招手,并给她掰了块火腿肠,她走过来拿住火腿肠飞快的把手指头从嘴里抽了出来把火腿肠塞了进去,一边有滋有味的咀嚼一边还是奇奇怪怪的看我。无声无息的整整吃完了我大半个火腿肠,她好像突然一下吃饱了,转身高兴地跑回了家里。
随即,屋里就传出了大人的叫嚷声和小孩的痛哭,我起身往院里看,那家的大人也正拽着小孩朝我走来,她刚刚吃在嘴里的火腿肠好像全被抠了出来,湿腻腻的粘了一脸。一阵暴风雨一样的发问和盘诘后,确认了我不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大人才瞪了我一眼,拽着哭涕不止的小孩悻悻的转身回家,我稍是镇定后,向旁边刚才的一个看热闹的老头打听了一下那家已经搬走的人家以前住在哪儿,他犹豫的看了看我,见我确实不像坏人才长吁短叹的回答说那家人家自从那年发大水就一直都没盖得起房子,全家原来都挤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土棚子里,后来搬走,土棚子也就被人家给拆了盖房了。
我又在村子附近走了一圈,四处都是贫困凋敝的凄凉景象,毫无诗意且一点也没有老大跟我说过的那种回味无情的感觉。
下午我终于走进了那所小学校,四趟小平房口字形的围成了一个小操场,操场中间的旗杆子上面没有了红旗,光秃秃的插在那里,操场边有几个人在忙忙碌碌的搬东西。
一位老识字先生模样的校领导问明我的来意后像打量怪物似的审视了我一番,然后一脸严肃的告诉我说学校要拆迁了,东西都要搬进县里的学校去,学生也要转到邻近的几个村去上学,这里这一学期都基本没什么老师给上课,学生也基本都没怎么来上学而是在家务农,学校的房子和院子马上都要改做村里木材厂的仓库,这里根本不可能再需要什么老师了。
走出学校的门口,天好像就无端的灰暗起来。
我跑上那个山头上时,天空阴晦的更加厉害,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调子,收衣服的,叫小孩的、赶牲口的和从田里往家跑的人们都熙熙攘攘的都忙成了一片,大家好像都在准备好迎接着一场大雨的洗刷,村口的土堤坝看上去还很是有点不堪一击的脆弱可爱。坐在山头看了一会儿,尽管一家家农舍都以严阵以待,可大雨好像还没有立刻拜访的意思,我又朝山坡的另一腰走去,这边可能是山的阴面,花草树木都不多,几处庄稼更是青黄不接的可怜,四处放眼尽是一片更加的荒芜和满山遍野的绝望,我开始厌恶起这种败落景象和情绪,于是发了疯一样的拔足狂奔起来。
转过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