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造梦师
第二天,赵红兵中午吃饭时叫了个溜肉段。吃着吃着抬头看了一眼,看见张国庆正端着看守所提供的炖白菜看着他的溜肉段咽唾沫。赵红兵当时没说话,到了晚上,给张国庆也点了一份溜肉段。
张国庆有点受宠若惊。
“赵哥,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我也有儿子,咱们俩都是当爹的。”赵红兵说。
赵红兵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同情张国庆,可能是自己也是当爹的,觉得挺对不起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赵红兵再一回头,看见姚千里也在盯着他的溜肉段。赵红兵一见到姚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了筷子,盯着姚千里看。
姚千里看到赵红兵在盯着他看,吓得手足无措,想埋头吃饭,还不太敢,不知如何是好。赵红兵冷哼一声,扔下了饭盒,到铺上坐着去了。姚千里浑身哆嗦,看样子是想说话,还不敢。
赵红兵的气场的确够强大的,昨天吼了姚千里一嗓子,就把姚千里这虎玩意吓得瘫倒在地上。整整一天,姚千里这大嗓门都没敢大声说话。今天横了姚千里一眼,姚千里就吓得筛糠。看来没有制不服的人,只有没本事的人。姚千里那么虎,见到赵红兵,还是服服帖帖的。赵红兵并不是成心想收拾姚千里,甚至还对姚千里印象不错。他就是想把姚千里那贱嘴给缝上,只要听不见姚千里说话,赵红兵就觉得心情顺畅。看守所里没针线,否则赵红兵还真动手就缝了。
老曾看着姚千里冷笑。虽然没说话,但是赵红兵感觉得出老曾的意思:姚千里你这玩意,见到个赵红兵就吓成这样,我老曾就不怕。
赵红兵这几天越看这老曾越不顺眼,虽然没到想找茬儿揍他一顿的地步,但是也觉得,要是老曾和钱三犯了葛,那自己肯定立场坚定地站在钱三那一边。
一直劝小李子的那个中年男人走过,赵红兵顺手给了他一支烟。赵红兵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心肠不错,而且看起来也比较有素质,如果不是两个人的铺位离得比较远,赵红兵早就跟他搭话了。
“老疙瘩,不认识我了吧?”中年男人微笑着说。
赵红兵一听“老疙瘩”这词实在是太亲切了,这是家人叫他的小名,一直和“红兵”一样通用着,不过自从他成年以后,已经没有人这样叫他了,他起码已经快20年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了。这人既然知道他的小名,那肯定是和他家有渊源。
赵红兵马上直起了身子,认真地端详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你是……我看你也面熟。”
“面熟是肯定的,我和你大姐一个单位上了30年班,你参军前我就认识你。”
“哎呀!”赵红兵一拍脑袋,还真想起了这个人,“你是我姐单位的出纳!”
“会计!”中年男人继续微笑着,“以前的确是出纳,现在早当会计了,还是科长。”
“你咋不早说啊!”赵红兵有点不好意思了。赵红兵以前大脑特别灵光,见过的人读过的书过目不忘,可是30岁以后酒喝得有点太多,脑子显然没以前好使了。
“早说干啥啊,好像跟你攀关系似的。我就琢磨着,等你哪天要收拾我的时候,我再说。”中年男人哈哈大笑。
“可别这么说,我一直觉得你心地好。”赵红兵说的是真心话。
“来了这儿的,都不容易,又要被判刑,又要挂念家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间还折磨什么啊。”中年男人说。
“中国人不就是爱内斗嘛,不互相斗斗都痒痒。”
“我一见你进来就放心了,要不是你进来,这号子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儿呢,成天干!”
“都怎么干啊?”赵红兵其实也一直想知道。自从他进来以后,这号里的确太平了,他真没法了解这号里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