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节
狱利用数万名囚犯这一巨大的资源攒取巨额利润。
梅老大喜欢冷冷地打量别人,被他看一眼的人莫不胆战心惊。这天回到监号,我从床头翻出李鸣带给我的书,梅老大则正享受手下送上来的香烟,突然他说,你在看什么书,给我看看。我抬头看他一眼,确信是在对我说话,我把书的封面给他看。他嘿嘿地笑一声说小子你蛮爱学习的嘛。我的书有《犯罪心理学》、《刑事侦察》、《经济法》、《罪案现场》等。梅老大又说你的书借我看一下,老子要考一个律师试试。他此言不假,后来他在狱中勤奋学习果然取得了大学本科文凭与律师资格,他大约也是武汉有史以来第一个当上律师的黑老大。
他问我是什么事进来的,我得意地说我把武泰闸市场的老大给砍了。在监狱中犯人的地位高低与他犯事的性质是有关联的,杀人犯会得到犯人们最高的尊敬,而强xx犯的待遇则最低,因为犯人们都认为,只有最没有出息的家伙才干这种事,而砍老大则也是比较荣光的事。哪知他皱眉说武泰闸有什么老大?我说是歪嘴汪江洋。他想了半天才说有一点印象,以前是不是火车站李建设的手下。我说好象不是吧,他们还是对头呢。他又问我,你是跟谁混的,是不是街道口的徐军。
我说不是,我只是一个鱼贩子,从来没跟谁混过。他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拿起我的《罪案现场》看了起来。
这一年的春节我第一次在监狱中渡过,监狱方面加了一点菜,让犯人们看春节晚会。但是监狱中气氛压抑,每到过节,总有犯人思乡情切。我也是内心悲苦,在监狱的2年或许可以煎熬过去,但是我将如何面对任红霞?又将如何开始自己的人生?
十四
大年初二,任红霞与祝娟竟然一起来看我,带了好些吃的,任红霞突然老了许多,以前只几根白发,如今已经满头皆白。她对着我哭泣,搞得我也心烦意乱,我说又不是死了,只2年我就出去了。祝娟说你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我对她说,谢谢你来看我,但请以后忘了我,就当没我这个朋友吧,欠你的5000块我可能一时也还不上了。祝娟呆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掩面而泣。
我把她们带给我的东西分给监号的狱友们吃,梅老大突然摸出一酒来,说今天老子高兴,请大家喝几杯。因为过年,管得不是那么严,众人齐声叫好,各自拿出自己的好东西与众人分享。梅老大用我洗口的杯子倒上酒递给我说喝几口吧。我被酒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泪,梅老大拍着臂膀说,你跟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样啊。
此后,梅老大常和我谈一些道上的见闻,他纵论武汉黑道、点评黑道人物、分析发展方向与运作模式,颇有开班讲学之架势。如果混混们能评职称的话,那么我想他肯定是教授级高工级别。他对我认识的几个黑道人物普通评价不高,比如他认为歪嘴就是一个提不上筷子的小人物,无胆无识,无勇无谋,被一把菜刀就砍跑了的家伙是不成气候的。至于张华他则认为更不值一提,一个苦孩子长大的混混,没读过书,没有背景,纯粹是一炮灰,他的下场不会好的。我提到陆盛明,他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小人,跟打交道千万当心。那么徐军呢,他沉吟半晌说这家伙很聪明,做事讲规则,懂得笼络人,是一个人才。他还说,所谓黑道说白了就是拿青春赌明天,不随便跟人打架,要打架就一定要把对方搞死,千万不可留下后患。最后,他拍着我肩膀说:我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才跟我说这么多,以后你可以跟我混。
1998年夏天,中国发生了一起震惊世界的大事,长江、汉江发生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洪水,全国军民都投入到抗洪救灾的战斗中,我们所在的农场因为地势低,很有可能遇受灭顶之灾,经上级同意,我们这座监狱的所有轻刑犯人开拔到荆江大堤。监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