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亲兄弟也账分明
“啪。”同样的声音,却从屋内屋外两个地方响起。
屋内,是沈夕恼怒之下,狠狠给了婶一巴掌。屋外,则是银瓶儿眼中喷着怒火,将手中一节枯枝折断。
只是屋内接下来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好你个沈夕,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杀了我。你要不杀了我,今这门,你是别想出了。我宁可你打死我,也不要把钱借给这个不知高地厚的东西。”
婶尖锐的声音,随着哭嚎声越发刺耳。
院落中看不清里头如何的纠缠,但传出来越发难听的话语,让沈耘站在这里,也如坐针毡。
“你也不看看那蹄子怀里是什么。我可看的分明,那可是糖葫芦。有钱吃那个,难道还没钱吃饭?”
“我看他们就是看着你来,才跟着过来的。就连一顿午饭都想混,你这穷侄子,我可不伺候。”
“有这个钱,焘儿要去的那个诗会早就够凑份子了。”
银瓶儿的眼睛有些泛红。没想到自己要留给姥姥外翁的糖葫芦,也成了婶讥讽的话柄。
气恼地流出泪水,自怀中掏出那个糖葫芦,如同捧着千斤重的巨石。银瓶儿委屈地看着沈耘,娇的身子一抽一抽,分明是强忍到极致的呜咽。
沈耘知道,自己向叔借的这些钱,哪怕只是一斗粮食的钱,也足够让家中支撑到秋收。
没了这些钱,家里最少要饿几肚子。自己倒是不妨的,但想想病弱的老娘,以及那如今连话都不出来的爹爹,沈耘想要迈出大门的脚步,就有万钧沉重。
终究,人,气节,还是要屈服在那几十文钱下。
没有听到大门的响动,婶的哭骂越发厉害起来:“老娘自打过了门,没啃过他老大家一个白菜梆子。他倒是有脸,找到我这里要钱。行啊,你今日借出去七十文,秋后我便要八十文让他还。”
沈耘近乎绝望了。
得到了前身的记忆,他当然知道这多出来的十文钱,对于自家是多大的压力。
今年收成不是太好,田里的庄稼,刨除种种捐税,剩下的也就堪堪够自己一家三口人吃到明年仲夏。若非秋后和春夏还能挖点野菜,再河中捉几条鱼儿,如何能够捱到明年秋收。
多给叔十文钱,便意味着自己一家又要多十几的生活压力。
更何况,这是自己亲叔,不是外头那些放贷的富户。
从现在到秋收,也不过二十几,便要十文钱。呵呵。
沈耘不再言语,到底内心还是做了决定。
朝依旧在流泪的银瓶儿摇摇头,对依旧在屋内吵嚷的沈夕一拜,沈耘朗声道:“今日前来,倒是给叔平添了不少麻烦,侄儿心中甚是愧疚。来日叔到牛鞍堡,必向叔好生赔罪。今日且先回去,叔不必相送。”
近乎是逃离一般,沈耘拉着银瓶儿迈出这乌漆的大门。
似乎门里门外,就是连空气,都有别样的味道。回首看看自己亲手拉上的门扇,不再回头,径直往坊外走去。
银瓶儿手里还捧着那串糖葫芦,只是此刻再也看不到一丝先前的甜蜜。好似做错了什么一般,将头深深埋在怀里。许是哭的累的,倒也停住了抽噎。
“阿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忽然的一问,浓重的鼻音让沈耘身形一停。摇摇头,没有半点安慰,很是冷静地道:“她不愿,便有千百个理由来拒绝。你怀里有没有那串糖葫芦,真的重要么?”
想了想,似乎觉得沈耘的很是在理,这才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那,咱们回去怎么想姥姥交代?早间我偷偷看了,瓮里只有两碗不到的米,就算填写野菜,也熬不到秋收啊。”
沈耘怔住了。
先前这些细节,他倒是完全没在意。也许前身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