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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第一女讼师陈娘子’?”简氏勉强打起精神,让贴身婢女稍做打扮才开门见客。就算很少和外头接触,也听身边的几个婢女提过她的种种事迹,今日一见,才知对方如此年轻,一个寡妇能像她这般能干,脸上不见悲苦,活得神采奕奕,真是不简单,也令人羡慕。
“全靠大家厚爱,顺娘不敢当。”方怡谦虚地回道。
她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十三弟会把你找来,可是没用的……”
方怡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听说娘娘这几天不吃不喝,打算殉节,娘娘是真的想要追随福王爷而去吗?”
闻言,简氏垂下眸光,在心中自嘲。
殉节这两个字多好听,只要得到贞节牌坊,就能荣耀整个家族,不辱门楣,但我只是不想话了……
“娘娘并不是想殉节对不对?”方怡说出她的心声。
简氏愣怔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娘娘若真有狗节的念头,大可坦白,因为那可是公认值得表扬的事,所以顺娘才会猜想应该不是。”她把口气放缓些。“娘娘尽管把心事说出来,就算顺娘帮不上忙,至少可以听你诉苦。”
闻言,简氏忍不住低头嗫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倾吐心声。“在娘家时,我就不是最受爹娘疼爱的女儿,生得不漂亮,也不懂琴棋书画,为了家族,更为了爹的面子,被迫嫁给王爷……这六年来,不曾享受过夫妻恩爱的滋味,更别说互诉情衷,每天看着丈夫蜷缩在床上,让婢女们帮他擦洗、喂食,就连跟他说话谈心,也不知他听不听得懂……想到家里的姊妹们都有了好归宿,只有自己被困在这座名为王府的牢笼中,那种悲哀又有谁能够体会?如今王爷走了,想到接下来还要守上十年、二十年的寡就了无生趣,既然责任已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方怡又问:“娘娘不想守寡,那么打算做什么?”
“我……我……”简氏说不出口。
方怡替她说了。“改嫁吗?”
这两个字让简氏崩溃痛哭,连外头的人都听见了。
“我不想当什么福王妃,只想嫁人……想有个名副其实的丈夫,可以疼惜我、爱护我,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一家和乐幸福……可是皇上和太后绝对不会同意,我只有死这条路可以走……”
见福王妃哭得凄惨,方怡不禁想起住在寡妇楼的李氏,碍于世俗的眼光以及亲人的压力,不得不守寡,甚至还被要求殉节,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她们心中的苦闷和空虚,想到这儿,她便张开双臂,上前抱住对方。
这个拥抱让简氏再也没有保留地放声大哭,紧紧抓着方怡,把心中的不平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她轻拍着福王妃的背,像在哄孩子似的。
直到哭声渐歇,简氏才有些难为情地放开手。“你就把方才说的话转达给皇上,我饿不死自己,只求他把我赐死,就当作是殉节,这么一来,我也可以从守寡的命运中解脱,还能博得节妇的好名声,不让爹娘丢脸。”
“是。”方怡正色回道。“不过在死之前,还是请娘娘多少吃点东西,不要虐待自己的胃,不值得。”
待方怡踏出房门,等在外头的季君澜不由分说地上前问道:“是八嫂在哭吗?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只是在宣泄情绪,如今哭完了,应该就不会再绝食。”方怡沉吟了下。“至于娘娘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当面告诉皇上比较好。”
季君澜瞅了下她,这才颔首,然后带着她求见皇上。
两人进宫,来到御书房内,在方怡的要求之下,季昭屏退左右,只留下桂公公一个人,这才询问结果。“八叔母怎么说?”
方怡把和福王妃之间的谈话,一字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