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早安。天亮了,快起床!我要进去罗!这门可没有附锁,立刻就能打开,我进来了——”
窗外的确隐约可见天色已亮,但那只是朦胧的白光。现在到底是几点了——我看了一眼放在枕边的手表,时针指着四点二十分。
“喂,不是要我叫你们起床吗?”
声音的主人好像已走进房里,正打开窗户。冷冽的空气顿时窜入屋里打转。我什么话都骂不出口,只能努力撑起上半身,但大脑深处渴望再多睡一会儿的念头却企图骚扰起床的意志。
“早安——哇!如月你真性感,这种季节就这副模样睡觉,不怕感冒吗?”真理子嗤嗤笑地揶揄我。
我习惯裸上半身睡觉,被她一说,我只说了句“抱歉”,连遮掩的气力都没有。晨风吹拂我的肩膀,让我更眷恋毛毯里的温暖,如果缩回毯子里,肯定又会睡着,只得张开左手,以拇指与小指按压两侧太阳穴,努力驱走睡意。如果不是千织昨天答应她,我现在也不必这么痛苦——我瞥了一眼睡在旁边的千织,她正好张开了眼睛。
“早安。”
千织的双眼眨了眨,立刻啪地睁大,在真理子话声未落时已弹坐起身。她的脑袋里似乎有个开关,一按下就立刻清醒。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但每次在这种时候总觉得羡慕不已。站起来的千织向真理子说声早安后,伸了个懒腰。
“千织要去散步吗?”
“嗯,千织,去。”
“如月,那就请你先帮她换衣服,十分钟后我再过来。散步后到吃早餐前还有些时间,那时再洗脸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没人会注意你们的。我再罗唆一下,如月,你这样去散步绝对会感冒,所以你也要换件衣服。”
我睁开眼,望向窗边的真理子,她身上的黄t恤在清晨淡淡的雾气中十分耀眼。她应该也与我一样半夜才睡,现在却早已穿着整齐,一脸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千织……你一定要去?”
“嗯!”
“喂,别耍赖!你就认命点,赶快起床换衣服!十分钟后到门外等我。千织,爸爸就交给你罗!”真理子说。
千织用力点头,表示了解。我甩甩头站起来,千织立刻缠上来,不停重复:“换衣服、换衣服。”我回答:“知道了。”帮她换上与昨天不一样的运动服,她口中哼唱昨天刚学到的单字,显得十分兴奋。我自己也换了一件新衬衫,再将昨天挂在墙上的外套与长裤直接穿上,本想漱口却一时记不起盥洗室的位置,只得将就水瓶里的开水,随意漱漱口后吐向窗外——这一连串动作让身边的千织傻呼呼地直盯住我。
没多久,真理子便依照她说的时间出现。
“有心做还是做得到,不错嘛!”真理子窃笑地催促我们,“那我们走吧!”
真理子率先走在我们前面。经过走廊时,途中看到了洗脸台,我要求她稍等几秒,又漱了一次口,千织这次则是有样学样地也漱了口。
真理子先带我们到玄关拿了鞋子,随后又带我们去个像后门的地方。虽说是后门,但空间宽敞,装潢得也不差,两旁并列与玄关相同尺寸的鞋柜,如果不是看到停车场的车子,这种规模说是正门也不为过。
换好鞋子走到被乳白色晨雾笼罩的室外后,同时发觉我们已经加入昨天黄昏看到的那个队伍的最后面。此时的天色比刚睡醒时亮了些,笼罩周身的晨雾充满鲜明、眩目的白,与刺眼的阳光截然不同。晨雾中,隐约可见另一端的蓝色高耸建筑物,尖塔型屋顶的最上方还立了一个十字架——原来这就是教堂,也就是我在医院停车场看到的细长黑影。
疗养中心后门到教堂之间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虽然因为晨雾而稍微失去距离感,但大概山有三百公尺长吧!道路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