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降雷霆
衙门过来维持秩序的衙役们都被推倒在地,遭人乱踩。
周子秦被人潮冲得站不住脚,忙乱间手中荷叶倾倒,里面本来就奄奄一息的两条鱼全都掉在了地上,被狂乱的人潮顿时踏成了肉泥。他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金色荷包、紫色燧石袋、青色算袋、银鞘佩刀等五颜六色的挂件也全部在拥挤中不见了踪影。
“不……不会吧!我们是来放生的啊!这下变杀生了,罪过,罪过啊!”周子秦急得跳脚,还想蹲下去抢救,谁知被人潮一挤,身不由己就越挤越远。
他只能伸手在人群中乱挥:“崇古,崇古……”
黄梓瑕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她在混乱的人潮中步步后退,根本稳不住身体。眼看脚下一滑,就要失去平衡被绊倒踩踏时,有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来。
她抬头看见李舒白的面容,他平静而从容,用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揽住,护在自己怀中。
在这样喧嚣混乱的人潮中,黄梓瑕待在他的臂弯中,仿佛依靠在平静港湾中的小船里。周围杂乱人群缓缓远去,褪为虚幻流动的背景,再也打扰不到她。
黄梓瑕觉得自己的心口有种温热的东西缓缓散开,让她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种感觉,真令人讨厌啊,似乎会让人再也无法清晰冷静地看这个世间似的——
就像当初,被那个人拥在怀中一般。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推开李舒白护住自己的臂弯。
李舒白薄唇微抿,用一双幽深暗沉的眼睛看着她,慢慢放下自己被推开的手臂。
她自己也是呆了一呆,还没等回过神来,耳边那个扭曲的哀号声又再度传来。是那个被活活焚烧的人,声音凄厉绝望,令人心战。
她拉一拉李舒白的袖子,仓皇地问:“能过得去救人吗?”
李舒白看着面前汹涌沸乱的人潮,皱眉道:“怎么可能。”
荐福寺内沸反盈天,了真法师早已停止了讲经,寺中弟子尽力维持秩序,衙门差役也在拼命叫喊,却收效甚微。
身边尽是鬼哭狼嚎的混乱,荐福寺内简直已经成了修罗场,无数人在这一场挤踏中折了手脚、伤了关节。
就算有人提了水过来想要扑灭那人身上的火,也无法在这样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挤到他的身边。所有人只能一边挤踏,一边眼睁睁看着那人在地上抽搐打滚的幅度越来越小,哀号声也越来越轻,最后终于发出一声扭曲得不似活人的尖厉声音,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荐福寺内狂乱的人潮终于逐渐散去,逃到大殿上、回廊下、鱼池中的人们,有的抚着自己受伤的腿在呻吟,有的抱着自己脱臼的手臂咒骂,更有人头脸受伤,捂着面颊远远避在旁边,指着那具尚有余火在燃烧的尸体,颤声说:“这,这是不是天谴?”
旁边一个牙齿被磕掉的人满嘴是血,愤愤地吐出一口血沫,说:“依我看,正应着了真法师说的报应,被雷劈了!”
“不知这是什么人,平时做了什么恶事,却害得我们平白无故被波及,真是倒霉透顶!”
周围的人哀声一片,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议论纷纷。
“我去看看那个人。”黄梓瑕见周围的混乱拥挤已经过去,那边也空出一块,便转过身,向着那个被烧死的人跑去。
倒毙在地后依然在燃烧的尸体,旁边已经腾出了大片空地。爆炸后洒落一地的蜡块几乎都已经燃烧殆尽,只有一些碎屑余烬,多是鲜红色的,静静散落在地上,仿佛是淋漓的血一般。
寺内的和尚正提着水赶来,一桶桶泼向火苗,但那个人早已烧得面目全非,不见动弹了。
阴暗灰沉的天穹之下,只剩得一根描金贴花的巨蜡静静矗立,旁边一具焦黑尸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