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绮色琉璃
做了一个梦,我……我想问一问,你委托我的事情是什么,我是不是能迅速完成,尽快回到蜀地去。”
李舒白就着宫灯的光芒瞧了她一眼,没说话,却越过她的身边,走到旁边的回廊上。
黄梓瑕站起身,跟着他走到回廊上,见他旁若无人地坐下了,她却只站在那里等着他说话。
廊上挂着的宫灯摇曳不定,夜风徐来,绘着蓬莱仙岛的绢灯在风中斜飞旋转,李舒白的面容似明似暗地融在夜色中,难以分辨。
李舒白也不着急理会她,只抬头凝视翘角飞檐下悬挂的那一盏宫灯许久。黄梓瑕心绪不稳,站在灯下陪他许久,然后终于觉得不对劲。她转头看着那盏灯,普通的八角宫灯,精细拼接的红漆木杆拼出祥云雷纹,白纱的灯面上绘着仙山云海,其中有九重楼阁,仙人来去。
她看不出这盏灯有什么特异之处,等转头时,却发现李舒白正在看着她,在隐约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幽暗如远空的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听到李舒白徐徐开口说:“真是巧了,就在刚刚,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徐州城楼之上,俯视着下面万千屋宇。醒来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黄梓瑕斜坐在临水的栏杆上,沉默地望着他。他看见她的目光,如星月一般明亮,如波光一样恍惚。
“多年来,我身上有一件事情,极其怪异又难以解释,我身在其中,惘然难解,所以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希望能帮我解开这个谜。”他望着那盏灯上的缥缈仙山,缓缓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只能给你十天时间?”
黄梓瑕摇头,在摇曳的灯光下望他,目光中微带询问。
“因为,十天后就是我选妃的日子。而我,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替我出点力。”他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后背靠在回廊栏杆上,明明暗暗的灯光闪烁着,在这个春夜投射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恍惚。
“当年,我曾经在徐州拿到一纸箴言,上面写的东西,让我十分在意。”
徐州,黄梓瑕忽然想起了一件当年震惊天下的大事,脸上不禁动容。而李舒白也说道:“没错,徐州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人人都说那是我的福地。但没人知道,我平定了徐州,在回京前的最后一夜,我在城楼上俯视整个城池时,发生了一件至今让我记忆犹新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终于回头看她,并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张纸。
纸张厚实微黄,大约有两寸宽,八寸长,底纹是诡异如蛇虫的朱砂纹,上面用浓墨写着“鳏残孤独废疾”六个字。其中,“鳏”字与“孤”字上,突兀地印着两个血色圆圈,仿佛被鲜血圈定的命运,看上去无比压抑。
李舒白的手指划过底纹的那一片似虫似蛇的朱砂细纹,说:“这个底纹是虫蛇篆,写的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黄梓瑕看着那印在他生辰八字上的六个不祥的大字,以及那如血般的两个圈,心中隐隐浮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李舒白将那张符纸放在栏杆上,用手轻轻按住,说:“这张符纸出现的那一夜,正是我站在徐州城墙之上,俯瞰徐州城之时。它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我身旁的箭垛之上,我拿到手的时候,上面还只是六个字,并没有这两个红圈,只在这个‘孤’字上,隐隐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红色圈迹。”
黄梓瑕看着红圈,沉吟不语。
他的手指点在那个“孤”字上,就像在抚着自己过往的人生一般:“年少失怙谓之孤,那时候父皇已经去世,但我母妃尚在,所以也不以为意,只以为这是对手的寻常诅咒,便留下了,准备在身边人中搜寻一下,看是谁敢将这个东西带到我的身边。谁知……”
他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宫灯,在静夜之中,宫灯投下微微摇曳的光芒,黄梓瑕只觉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