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水佩风裳
动声色地点一下头,示意她跟着走。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无语地看着他,用眼神对着他示意——王皇后要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只回她一个“安静,镇定”的眼神,让黄梓瑕简直是无语无奈。人生不幸,世态炎凉,刚刚帮他解决了王妃这桩棘手的案件,怎么现在这人就过河拆桥,居然要眼睁睁看着王皇后对自己下手?
永济和长庆还在盯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去。
就在越过李舒白身边的一刹那,她听到李舒白压低的声音,说:“真身。”
啊?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看向他,他却依然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只有口中吐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真身。
什么意思?
黄梓瑕跟着一行人出了王府,与永济、长庆一起坐在宫车中前往太极宫,一路苦思冥想。
宵禁的长安,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回响在宽广的道路上,几乎也回响在黄梓瑕的胸中。
她翻来覆去想着那两个字的意思,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李舒白可能只是让她自暴自弃,死了算了——这冷面无情的人,关键时刻,真的完全不打算救自己吗?
正在她几乎要抓着车壁哭出来时,永济拉长声音,说:“杨公公,已经到太极宫了,下车吧。”
她头皮发麻,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他下了车。
早已空落了百年的太极宫冷清无比,和外间芸芸众生口中的冷宫一般无二。
长夜之中,远远看去,后宫沉在一片黑暗之中,只在立政殿前点了数盏宫灯,照亮了朱红的门墙廊柱。
黄梓瑕跟在永济和长庆身后,一步步走进立政殿。
青砖地上钻出茸茸的青草,最长的,甚至已经没了脚踝,脚踩上去时,因为柔软而有一种不稳定的飘忽感。殿门口的石灯笼已经在风雨中变得光滑斑驳,灯光照出来,让人可以清楚看见上面青绿的苔痕。
檐上垂下的石莲、柱子上剥落的朱漆,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处的,是一处许久未曾精心打理的宫宇。哪怕再宏伟华丽,依然是少人行经的、被遗忘的地方。
王皇后身边的人都是极能干的,下午皇后刚刚迁入太极宫,如今立政殿内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切陈设舒适妥帖。
已经是凌晨了,王皇后却还未歇息,她在殿后的榻上坐着,或许是在等她。宫女们送上了熬好的雪酪粥,配着四样精致小菜。王皇后慢慢吃着,不动声色,优雅缓慢,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有个从王府召过来的小宦官站在下面,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等到用完宵夜,撤去了几案,王皇后漱了口,喝着一盏顾渚紫笋,终于缓缓开口问:“杨公公,你是否觉得,这太极宫中长夜漫漫,似乎过于冷清?”
黄梓瑕只能硬着头皮说:“若心存热闹,便到处是闹市。若内心冷清,或许到处都是冷寂之所。”
王皇后抬起眼皮子撩了她一眼,声音柔和低婉:“杨公公,本宫如今移居太极宫,全是拜你所赐;本宫现下心绪寂寥,也全是你一手促成。不知本宫该如何回馈公公,才能不负公公赠本宫的这许多恩惠呢?”
黄梓瑕听得她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胸中一团火焰在烧灼着,后背的汗迅速地渗了出来。她在心里拼命地思考着“真身”的意思,一边说道:“皇后今日移居新宫,就算为了吉祥如意的彩头,应该也会善待下人,给予宽容……”
“宽容?”王皇后唇角微微一扬,眼中却是冰凉的光,“你之前在王家胡言乱语时,可曾想过对本宫宽容?”
而你呢?在除掉一个又一个自己过往的旧人、亲人和爱人时,那种冷血狠毒,又何曾想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