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会聊天吗?
您就座于餐桌前,觉得特别无聊;家庭的传统命令您就座于此,虽然您很想待在自己家里。这时能做点什么有趣的事儿来打发时间呢?我就有个办法,一个不怎么招别人待见却很有意思的小游戏,游戏中要用到科学的观察,您还得时不时做个记号。不过因为您坐在餐桌前,身边没有纸和笔,就拿一张餐巾纸和一瓶樱桃酱凑合吧。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您就把手指伸进瓶子里蘸点果酱,在纸巾上做个记号。这是件非常简单而且很容易观察的事,情况如下:去听一听表妹艾尔贝塔正在跟费列蒙叔叔讲什么,再去听一听费列蒙叔叔是怎么回答的,看看他的答案是不是跑偏了。如果情况如此,就在纸巾上画条线。看,爷爷正和两个满身学究气的年轻人讨论国家现状,仔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当对话交错而过时,您就又要用果酱在纸巾上画一横了。就这样,每当对话双方给出与对话内容无关的回答时,您就画一条横线。这真的很有意思,不过,一张纸巾肯定是不够的。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我这就把结论告诉您。我们通常都不善于进行理性的对话,既不能完整地回答问题,理性地思考论点,也不能经过深思熟虑给出反对或赞同意见。我们称自己为智人,即理智的人,不过就现实情况而言,我们大可把贴在脑门上的这张标签撕了。我们都为理智的工具——语言——感到骄傲,同时引以为豪的还有用来传递信息以及表达理性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然而那些整天忙着偷偷地、没礼貌地、甚至非法地偷听别人说话的人(嘿哟,真丢脸),就能意识到那所谓的理智的存在——又或者说是缺失。参与讨论的人经常不去听对方讲话,也不注意论点的背景,只想着自己要说的话。就这样,一来一回,对话互相错开了。
对话和讨论除了交流信息、权衡观点外,另外还有一个作用,这其实相当于一个斗兽场,人们利用“对话”来获取强势的地位。当然,人们追求的并不是什么庞大的、有力的强势地位,大多数情况下是小范围的。基因促使我们去追求更高的地位,让我们总想超过别人。我们经常通过话语来达到以上目的,其中话语的多少很重要。开会时,说话最多的那个人提出的方案往往会被采用。他说话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了多少话,这才是获取平衡的武器。我明白,这情况听起来很怪,不过我可以给您解释解释。在人类复杂的行为系统中,强势的地位与注意力是互相平行的。相比那些默默无闻的人,获得关注较多的人地位也相对较高。然而,怎样才能获得他人的关注呢?通过交谈、说话、闲聊就行。内容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说。对话就如战场,开口便是武器。
英语里说的是“take the floor”(加入发言/讨论),那floor指的也许就是斗兽场的地板吧。
人们说,大学是高智商和大智慧的象牙塔。还是忘了这说法吧,只要你去听听每次的开会内容就明白了。我在大学里开了几十年会,一直很不乖,会上的表现总是很被动,只顾着观察这座学术斗兽场上人们的行为。虽然我并没有严格的数据来证明,不过还是发现了人们说话时间的长短与他们的(此处我只用他,而不用她)雄心之间的关联。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自己的观点,内容不是关键,频繁地开口说话才重要。类似的情形也会出现在酒吧的吧台、聚会时的餐桌和很多酒会上。
情况还不止于此,说话不仅跟强势的地位和雄心有关,人们还时常用它来证明自己并不低人一等。都不用去查什么学术资料,人们在潜意识里就明白,口头行为能决定强势的地位,于是便加以利用。没人会愿意因为在讨论中未参与发言,而被众人置于脚下,所以,多少总会说点什么。只要大伙儿听到你说话就行,内容嘛,那就另议了。在这儿,我可以透露一个秘密,政治家们的大脑里就具备这样的系统,也许并不是有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