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城之将倾,爱之将始
丢在张灯结彩的洞房里。那洞房古韵盎然,紫檀雕花大床上,平铺着大红缎面龙凤被,被子上老套地撒着“枣生桂子”,若是面前再插一对红烛,简直可以直接当作古装片片场。
卓家的三亲六眷加起来不下千人,门外的喜宴流水般进行着。人声、笑声、乐声连绵不绝,落在腹中空空的孙菀耳里,真叫她生了些“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伤感。
喜宴彻底散去已是晚上七时许,卓家的保姆这才端了碗饺子过来让孙菀吃。枯坐了近五个小时,孙菀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勉强吃了两个就让她端走。
又过了一会儿,纷沓的脚步和男人的谑笑声朝洞房这边传来,孙菀脊背骤然一挺,惴惴望着门外。好在卓临城将那群人挡在门口,怎么都不肯放他们进来闹。那些喝多了的男人一心要看新娘子,哪里那么好打发?足足在门口吵嚷够半小时,才被卓临城许下的重诺打发走。
门开后,几欲虚脱的卓临城倚在门边足足发呆半分钟,才展眼往孙菀那边看去。见她穿着一身大红旗袍,小脸粉白,双唇猩红,不禁失笑。
孙菀局促地坐在大床上,紧张地望着他,明明阵脚全乱,嘴上却不服软,“有什么好笑的。”
卓临城走到她身边坐下,食指在她粉白的脸上略重地一抹,“差点以为是在拍年代戏。还是强抢民女的那一种。”
孙菀哪儿能和他比风流善谑,只好缄口,临了,却不忘赌气似的斜了他一眼。
卓临城一只手移到她腰后撑着,另一只手覆在她手上,将她环在自己的臂弯里,低头看她,只是看她。
他的衬衣上、呼吸里均沾染上了酒气,这气味让孙菀很不自在,脸上的表情也由不安转为羞怒。她蹙起眉,冷冷问:“看什么看。”
卓临城飞快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声线暧昧,“在看从哪里下口比较好——妆太厚,旗袍领子太高,耳朵上的石头又太碍事……去,把妆卸了。”
孙菀生硬地别过脸,用姿态告诉他:偏不。
卓临城叹气道:“拧巴。”
见孙菀不搭理他,他孩子气地玩着她耳朵上的翡翠耳坠,“以前看你那么封建保守,还以为你懂得三从四德,结婚后会对我温顺点,看来是我想错了。”
说着,他懒懒倒向身后的大床,纹丝不动地躺着,全然不顾身下有那些硌人的红枣、莲子。
孙菀这才知道他其实已经醉到了极点。
松了口气,孙菀径自去浴室细细将脸上的浓妆卸掉,又在莲蓬头下冲去头上的发胶。她存心挨时间,恨不得将这个澡洗到天荒地老。
慢吞吞洗完澡,她打开橱柜一看,里面倒有女式浴袍,只是那薄如蝉翼的红纱,怎么看都觉得意识形态不良,只好再将刚才的旗袍穿上。
将长发吹到大半干,孙菀不甘不愿地挪回外间。见卓临城还像刚才那样躺着,似已睡着,她俯身轻轻脱去他的鞋袜,然后蹬掉拖鞋,爬到床上,将他身下的干果抠出来,扫去一旁。又见他双脚悬空在外面,她只得半跪在床上,吃力地将他往上拽。好容易将他移到枕上,孙菀长嘘口气,刚要起身,这时,一直装睡的卓临城忽然伸手,拖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倒在他怀里。
卓临城闭着双眼,抓着她的右手,将之引到他的领带上,“帮我把它解了。”
孙菀咬唇,“我不会。我怕不小心勒死你。”
卓临城眼帘微微一动,“牡丹花下死,我倒无所谓。只是让自己的新婚丈夫死在洞房里,你就不怕太引人遐想。”
孙菀再顾不上什么风度,抓起一把莲子打在他身上。
卓临城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一下,“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孙菀再无还击之力,只好称了他的意,歪在他身旁,低头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