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吃醋
宴上的开销,就比江都县一年的赋税都多,不禁又是一阵唏嘘。不料话音未落,县令老爷后脚就走了进来。
县令陈必严今年刚好过了四十五岁,熬了几年却还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官。主簿和录事几个人忙堆出笑脸过来寒暄。陈老爷上一眼下一眼地瞥了诸人一番,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扯闲篇儿,要是给有心人听了去,小心你们的差事!”
县丞董方长得尖嘴猴腮,没什么大本事,除了精通逢迎拍马,就是会捞钱。闻言,多少有些揣度,“大老爷,我们的礼不是都送到郑阁老那儿了么,难道,您还是怕他保不住咱?”
“这事儿……怕是不好说。”
衙署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主簿程文远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您是怕,他保得住咱江都县这一亩三分地,却保不住江都县的人?”
陈必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董方摸着下巴,皱眉道:“大老爷,依我看,那周生和张元庆都已经死了,这死无对证的,谁还能再来说什么?再说,朝廷哪一年不得死上几个官员,也没看有过什么追究。”
陈必严瞪了他一眼,“你也会说周、张二人已经死了,死哪儿了?还不是在扬州城!还有那个郑怡呢,堂堂一个按察使,也死了,还就死在了我们江都县。你说若是上头派人下来查,第一个不得拿我开刀!”
程文远眼皮一抖,低下声音道:“郑怡是死在了暴民手里,老爷不是抓了一批,又杀了一批么。反正冤死的都已经冤死了,江都县依然是您的天下,您不说话,没人敢多嘴的。”
陈必严瞥了他一眼,沉下脸,不语。
“您若还不放心,要不,就连牢里的那个,也一并……”
董方凑过来,比划了一个手势。
陈必严见了,眼里也闪过一丝狠毒,可转瞬就扬手给了董方一巴掌,“还嫌不够事儿多的,是不是?接连死了三个官员了。要是他再不明不白地死了,本官这七品知县的乌纱帽,怕都要保不住了。”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董方忙捂着脸认错。
陈必严却捋了捋胡须,沉吟着道:“杀,杀不得,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活着。去,找几个人,好好做做……”
“小的明白。”
八角楼此刻热闹极了。早前就有知府遣人来吩咐说,有贵客要来。掌柜的就特地将三楼整一层都腾了出来,好酒好菜地备着,吩咐小二将一张张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酒温了一次又一次,就等着迎接贵客的大驾光临。
别院的马车,是早上从府邸出发,最迟巳时也能到了。掌柜的按照通知好的时辰,翘首以盼,大半天却不见人影儿。这时,有知府的人来通信儿,一行人先去了一趟瘦西湖,说话间就能过来了。
八角楼是扬州城里很负盛名的一家酒楼,掌厨是宫廷退下来的,做的一水的拿手湘菜。平时百姓驻足流连,还能闻到从里头飘出的辣子香。素日来此地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不为品菜,只为尝名声。吕简想着,堂堂的九五之尊,在宫里面什么珍馐佳肴没吃过,因此不敢马虎,不仅特定了八角楼,更吩咐从香珍斋和吉庆坊调了几个掌厨过来。
未时一刻,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八角楼前。
车帘被徐徐地掀开,从里头走出来了一位绝色佳人,洒金红软罗棉裙,打扮得花枝招展,裙上缀着百朵蝴蝶,随着莲步翩跹,那裙子上的蝴蝶就如同活了一样。
众人的目光即刻就被引了去,屏气凝神,却见她朝着来处张望。不多时,又一辆马车款款而来。
车夫驾驭得很稳,像是生怕颠簸了里头的贵客。等马车在八角楼前稳稳当当地停了,走出来的依然是个女子,与前面那位不同,这女子一袭白衣棉裙,水色的绣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