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吃醋
点吃的吧……”
羸弱衰竭的灾民,呼啦一下跪倒了一大片,却硬生生地堵住了前方的去路。为首的几个,不是老人就是孩童,一副副骨瘦如柴的胳膊,高高地抬着,眼神充斥着渴望,那涣散的眼珠绿幽幽的,就像是饿了好久的狼。
“你们为何会聚集在此地?”
车夫露出半个身子,扯着脖子大声问。然而话音刚落,却犹如泥牛入海,转瞬便被湮没在了人群之中。
“此地隶属江都县地界,他们应该是县里的灾民,出来逃难的。”胤禛在她的身边低声耳语,深邃的目光却片刻不离那不远处的山脚。
莲心点点头,目之所及,老弱病残,竟是惨不忍睹。
而此刻从山脚下涌出来的灾民,源源不断,已经越来越多,拄着拐杖、挎着包袱,一双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马车这边。他曾经查办过灾民造反的案子,因此知道那眼神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渴望。而对马车上的人而言,又代表着怎样的危险。
饥民如狼,所过之地,寸草不生,白骨遍野。那白骨,真的仅仅只是牲畜的残骸?若到了剥取殆尽的地步,遍道饥殍,诸物竭尽,什么父子、兄弟、夫妻……自相残杀,人皆相食。
已经不能再等,胤禛将幔帘放下,手紧紧扶着窗棂,断然喝道:“驾车,离开这里,快!”
话音刚落,马车外就响起了一阵凄惨的哀号。那声音穿耳而过,莲心捂着耳朵,还能听到那叫声的背后含着怎样的失望和怨毒。
就在车内的人堪堪坐稳时,车夫利落地高扬起鞭子,狠狠地在马背上一抽,直抽得鲜血淋淋,烈马吃痛,一扬起蹄子,就拼了命地往前跑。
路边的百姓疯了。
见他们要离开,原本空洞的眼神陡然迸射出了雪亮的光,那是恨,是怨,是毒,所有人都纷纷不顾死活簇拥上来攀援着马车,一个叠着一个,一个拖着一个,就如蝗虫紧附着枯萎的树干,吸食,榨取,死也不撒手。
此时的马车,就如在泥潭中,踽踽难行。
情势越来越危急,已经有人扒着车窗探进了头来,伸手的刹那,胤禛陡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扭头照着来人的面部就是一扎。血,溅了他一脸,还是温的。
车夫整个人都露在车外面,刚开始还能手下留情,可转瞬灾民越来越多,刚推开了一个,又上来了一个。蓦地,小腿一麻,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灾民硬生生咬在了自己的腿上,半个身子被马车拖着走,也不松口,那张脸极其扭曲,已经看不出面目,只露出了上下两排森森的牙齿。
“驾——”
车夫狠狠一蹬,再也不管不顾,抡起鞭子狠狠地抽向扒着车辕的人,抽不掉,索性放任,只拼命驾马,滚滚车辙,最后竟是从百姓的身上碾过。
息华山下,一声声凄厉的哀号声不绝于耳。
直到马车将后面的人群甩得远远的,车内的人,依然死死地攀着窗椽。
风掀起窗帘猎猎作响。胤禛背对着窗棂而坐,匕首还死死地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则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血痕。被他护在怀里的莲心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灰色布衣被抓得破烂,布料也沾着血迹。
过了须臾,胤禛拿着巾绢擦拭着刀刃,上面斑斑点点,还残留着腥气。
“臣妾也曾见过灾民,知道他们有多可怕。”
莲心整理着衣衫,然后,握住了他还在擦拭刀刃的手。
她自己的手也很凉,苍白的脸色,显然是被刚刚的情形吓得不轻。然而抿着唇,脸上含着一抹坚毅和笃定,“皇上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江南,离开锦绣宫殿,不顾性命危险,为的只是查清真相,让那些灾民得到救助。即便是中间有何牺牲,也是为了成全大义,解救苍生。对么……”
胤禛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