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火烧棺
心志,做出个姿态给众大臣看——因为这时候的明珠已经羽翼渐丰,正式与索额图分廷抗礼了。他不愿意看到明珠成长得太快,总得施一点压力,让他别太得意了才好。
就这样,胤礽成了皇太子,明珠失去了夺权的大好契机,而容若失去了原先的名字——他本名纳兰成德,因为皇太子小名“保成”,为避其讳,被迫改名性德。
而他一生迫于皇权威势而回避、而失去的,又岂止是一个名字呢?
康熙十一年,18岁的纳兰性德参加顺天府乡试,一考中举。次年本该参加殿试一举得名的,然而却因病误考,是真的病了,还是另有隐情?
这一误期,就误了三年。康熙十五年,纳兰廷对二甲进士,却迟迟得不到委派,是因为他的升迁,意味着明党又多了一个帮手,而索额图这边就又多了一个对手;还是明珠以退为进,主动让儿子做侍卫,好让他替自己当眼线?而皇上将计就计地一直把容若留在身边,则多半是为了将纳兰做人质,用以胁制明珠不致太过忘形吧?
纳兰容若,就这样成了政治的磨心,成了明珠与索额图之战的祭品。金台石的诅咒,阿济格的冤情,容若一出生,就背上了太沉重的负担,他越是出色,人生就越危险。然而“难得糊涂”四个字又不是他所能伪装得来的,他太聪明、太完美,注定了要出类拔萃,惹人注目,不可能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入值”与“扈从”,就像蚕食桑叶一样,一点一点地耗尽着他的精力,热情,使他越来越忧郁,越来越消沉。然而,词咏之中,却仍然流露出掩不住的斗志慷慨,壮怀激烈:“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似。叹纷纷蛮触,回首成非。剩得几行青史,斜阳下、断碣残碑。年华共,混同江水,流去几时回!”
伤心人别有怀抱,他时刻萦心的,不止是儿女情长,更还有国仇家恨。这些,康熙岂会不在意?
半夜里,众人睡得正熟,忽然灵堂方向隐隐传来女人哭着喊“救命”的声音,方丈侍佛之人,心静耳聪,立即坐起说:“出事了。”话音未落,便听那老妇人挨屋拍门大叫:“着火了,救我女儿,快救救我女儿啊。”
众僧人俱惊醒了,忙拎了水桶赶往灵堂,果见其中透出火光来,有个女子哀哀痛哭,众人大惊,忙撞开门来,扑火的扑火,救人的救人,好在火势不猛,很快扑灭了,沈菀不过受了些惊吓,并没烧伤,而屋中除了两具棺椁外并无别物,损失有限。更可喜的是沈姑娘逃命时犹不忘抢救父亲牌位,慌乱中分辨不清,将纳兰公子的牌位也一并揣在怀里带了出来,遂得以丝毫无损。
方丈抚胸道:“万幸万幸,若是把公子牌位烧毁,却教老僧如何向明相交代?”便又查看棺椁,金丝楠木甚是坚实,虽经火焚,并不曾炸裂,只是灰纹斑驳,面目全非,眼看是用不成了。不禁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沈菀惊魂仆定,忙走来含泪劝慰:“大师,这都是小女子的过错,原是来此给父亲守灵的,不知怎么竟睡着了,许是梦里碰倒了蜡烛香油,引起这场大火,连纳兰公子的棺椁也烧坏了。为今之计,惟有做速找一具与这一模一样的棺椁,为公子移棺,再多多地持经祭拜,以求公子在天之灵宽恕。”说着取出一叠银票来,足有数百两之多。
方丈道:“不妥,不妥,出家人岂可诳语。”沈菀劝道:“这并不是有意诳语,乃事出有因,倘若此事被相国知道,也不过这么着,一样要另置棺椁收殓,倒白白地叫大师受人责备,且使首辅大人心中不安,终究又于亡者何益?况且这事原不怪大师,都是小女子莽撞所致,大师若定要报官,不如这就将小女子捆绑了送去相府领罪便是。”
劳妈妈听了,只怕方丈真要将她“母女”二人捆往相府里去,顿时吓得捶胸大哭起来,望着方丈不住打躬求告。众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