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风满楼
沈庭蛟是个聪颖之人,他对这晚殷逐离的异常一直存疑,曾命小何私下里打探过,知道殷逐离当天是同唐先生一并饮的酒。唐隐?她会这般亢奋吗?他心下狐疑不定。原来这个人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他冷笑,大家都在作戏。
数日之后,曲怀觞大批购买私械运往天水的事被密探传到了沈庭遥耳朵里,他为人本就多疑,知道曲怀觞同沈庭蛟交好,殷逐离更是曲天棘的亲生女儿。虽说两家不和,但终归是自家骨肉,这亲密关系,又岂是旁人能比的?
他将国舅傅朝英褒奖了一番,道他长年守护国土,功不可没,令其领兵部尚书,又下旨为长公主沈怡荷与傅朝英之子傅云疆赐婚。对军中曲天棘的旧部,大多实行明升暗降之策。
朝中诸臣个个心头雪亮,哪里还嗅不出这其中味道。一时之间,曲消傅长的谣言在街头巷尾弥漫开来。
而府中,沈小王爷在派人四处寻找自己的贴身丫头翠珠。何简面色凝重:“房内她的东西一概未动,不像出走,只怕是遭了意外。”
殷逐离陪着沈小王爷在翠珠的房里转了一圈,其实这事她根本不惧。就算何简知道又如何?他总不能为了一个翠珠和自己翻脸吧?她根本就有恃无恐。
她只是不想让唐隐知道,若是他知晓,少不得又要生气。
福禄王府后园,春光甚好。
殷逐离本是一人对弈,何简一身文士长衫缓步寻来,倒也补了个角。
“看来王上是想转移兵权给国舅傅朝英,大当家莫非是想策反曲天棘?”何简考虑的毕竟比九王爷复杂一些,“王妃,这一招行得险。曲天棘对先皇,可谓是赤胆忠心,倘若他食古不化,死守着忠臣良将的名节……只怕九爷危矣。”
殷逐离品着茶,静观棋局,许久才落子:“他不会,因为他只剩下曲怀觞这一点血脉了。他是忠于先皇,但你别忘了,沈庭遥毕竟不是先皇。沈庭遥不信任曲怀觞,他若不依附九爷,数年之后,曲家香火断绝。那时候……他又如何对得起曲家列祖列宗呢?”
何简抬头望她,很快又将目光移开,强笑道:“可是曲大将军到现在也没个反应,何某担心……”
殷逐离轻抿了一口茶水,语声带笑:“先生不经商,商人谈大宗交易的时候绝不先问价,因为问价就露了颓势。你得等,等到对方沉不住气,主动谈价的时候,就算是占了上风。”
何简也附和着笑,心里却有几分惊悚——这个女人行事沉稳周密,步步精打细算,即便是算计自己的生父也毫不手软,日后只怕……
见他暗自出神,殷逐离落子时尾指轻拈,偷了他一颗棋:“先生肯定在想,这个女人当真是心狠手辣,日后定要防着些才好。然否?”
何简大惊,此际九爷大事未成,正式需要借助她的时候,万不能得罪于她:“王妃何出此言?王妃与我们九爷夫妻同心,何某又怎敢有这等想法……何某只是觉得……”
殷逐离又借着落子的机会偷了他一颗棋,笑意徐徐绽放,暗淡天光:“先生只是觉得像逐离这样的人生为女儿身实在是可惜,若为男儿,必非池中之物。该你了先生。”
何简落子已无章法:“大当家实在是聪慧过人,何某叹服。”
殷逐离仍是含笑,又偷了他一颗棋子:“先生又矫情了,你定是在想这女人如何得了一点道理便咄咄逼人。”
何简已满头大汗:“王妃不可再戏耍何某了。”
殷逐离没有再说话——那盘棋何简已经输了。
最近军中将领调动频繁,曲府也不安生。
“将军,您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曲天棘的书房,十几条汉子并排而立,没有点灯,黑暗中声音虽低却透露出不能压抑的愤怒。
“我们的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