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军书插羽刺中京
建中二年冬至时分,气候渐渐寒冷,京都的冬天就这样不知不觉来临了。
天香水阁的湖面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浮冰,湖边的春花夏草早己凋零,梧桐落叶纷纷。
淑妃故去那日他自两仪殿归来,久立无语,黯然神伤。
我至今犹记他心痛之状。其实淑妃一直都是他最温婉相知之人,即使他后来不再宠顾她,但在心底却始终有她的一分位置。果然不久,他便下旨追封淑妃为昭德皇后。
他与我之间嫌隙消除后对后宫诸妃更加疏离,大半年来只居于太极殿或天香水阁之中,如此专宠难免让贤妃等人心生幽怨。他明知宠擅后宫定会为我招来祸患,明知身为大唐君主应该广有子嗣,却是全然抛诸脑后。
他与我都已无法拒绝沉溺于那种倾心相恋的感觉,我们本来就是爱着对方的,如今更是难舍难离。
我晨起后在水阁中处理六宫事宜,午时一过便去太极殿陪伴他一一他早己诏命我可随时前往。
宫中事务并不繁杂,我求他封蓝笺与青樱为宝林,晋王珠为昭容,他拥着我温柔地说道:“好。”
我求他将年纪长于二十五岁的宫中侍女尽数赐钱三干缗释归故里,他同样说道:“好。”
他低语道:“只要茉儿愿意,朕都觉得好。”他对我几乎是干依百顺,或许他心中以为只有如此方能显示他对我之深爱。
全心全意的爱情,既是美酒,亦是毒药。
情深恐不寿,强极必招辱。
我时时感觉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压力在无形中笼罩着我,午夜梦回时,唯有他温柔而坚定的拥抱能让我再次安然入睡。
六宫中事幸有蓝笺与青樱为我左膀右臂:蓝笺心细,助我司掌宫中闺阁禀赐供给:青樱清明,助我决断种种是非。
王珠因青樱之故与我往来密切,遂成知心契交。她对于皇帝恩宠似乎并不在意,如今晋位昭容,尚在郭盈之前,她心中明白是何缘故,于是更加亲近依附于我。
裴相被贬为眉州司马,裴昭仪心中有怨,但见皇帝对自己身遭不幸并无特别关切之意,却是心灰意冷,只是安然度日,似是再无争宠之心。
自我与裴昭仪两人失子后,郭盈己招致众人之疑,她亦有口难辩。但裴昭仪之事她却未必真正无辜,皇帝对她态度已是冷淡之极。
贤妃如今亦惧我三分。
他对待众妃嫔仍是一视同仁关怀照顾,但我深知他并无多余心思在她们身上。
我静坐于窗前,手抚琴弦,流水般的悠扬之声响彻天香水阁。
蓝笺轻声道:“姐姐,太子殿下前来问安。”
琴声嘎然而止,我回头只见皇太子李诵进来叩首,以柔和清脆的童音向我说道:“儿臣向母妃请安。”
他身穿剪裁合身的小太子服,眉目清秀,聪明伶俐,若非身体不够强健,应是完美无缺的储君。他对我之恭顺依赖,越来越发自本心,视我如同生母,尽管我长他不过八岁而己。
我微笑问道:“今日太傅可有训诫你么?”
他目光中有几分得意之色道:“没有,太傅还夸奖儿臣大有进益。”
我见他鬓角发丝有些零乱,唤他至身旁替他理好,却见他呆呆地望着我,便问他道:“诵儿,可是哪里不妥么?”
他回过神说道:“母妃和母后真的很相像。”
原来我适才之举让他想起了己故的生母。宫人皆知我与昭德皇后的面容本就有几分相似,太子心中恐是将我当做她一般。我只是微笑,并不觉惊奇。
不久太子便告辞而去。
我心中略有些怅然,如今太子侍我孝顺恭谨,但那遗憾终究还在。皇帝在我面前从不提起此事,我却知晓他在暗中诏告太医院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