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病发
坐了起来,吼叫着又把太医令赶了出去。
太医令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既不敢违抗圣意,又不敢轻易离开,于是守在门口踯躅,分外为难。
我被刘秀的言行气到跳脚,极力保持的好脾气顿时荡然无存,我上蹦下跳气得破口大骂,只差没掀案,他却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骂得狠了,他不怒反笑,眼神温柔的望着我,那种能将人溺毙的如水目光刹那间将我的怒火给浇灭了。
我注定拿他没辙,我属火,那他铁定就是能灭火的水。
“秀儿,让太医进来瞧瞧好不好?”最后无计可施,我甚至用上了无赖战术,不顾自己四十高龄的脸面,黏住他,学着小女孩儿般不住撒娇。
“我没事。”他温柔的笑答,看我的眼神愈发柔软,但除此之外,对于诊治一事却绝口不提。
翌日,刘秀开始变得异常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却有九个多时辰都在睡觉。有时候我守着他,觉得他睡觉的姿势很是奇怪,不打鼾,不翻身,直挺挺的一躺就是好几个时辰,中间偶尔醒过来,却是神情疲惫,连说话都细不可闻,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睡眠充足的人。
我越来越惊疑,于是终于忍耐不住,趁他熟睡的时候,勒令太医令进殿给他诊脉。太医令先还有所犹豫,见我面色不佳,便不敢再推阻。诊脉的时候,我也担心刘秀会惊醒,所以和太医令二人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响。万幸并没有吵醒,他睡得极沉,呼吸轻缓,听不到一点鼾声。
太医令靠近床侧,乍见之下,突然变了脸色,急急忙忙的跌坐在床头,屏息诊脉。我见他神情凝重,心猛地被提到嗓子眼里,眼皮不住的跳着。
“怎么样?”
“请……皇后容臣再请左脉!”
我咬着唇,点了点头,于是太医令爬上床,从另一边将刘秀的左手托了起来。我心跳得非常快,殿内静得连跟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好一会儿,太医令才小声的询问:“陛下最近可有头痛目眩之感?”
我怔住,一时不知从何答起:“他……一直躺在床上歇息,很少下床走动。”
太医令颔首,拇指掀开刘秀紧闭的眼睑,左右各查看了半分钟,这才从床上爬了下来。我看这么大的动静,刘秀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一颗心倏然沉到了无底深渊。
“皇后娘娘!”太医令跪到我面前,语气沉重,“恕卑臣直言,陛下病情不容乐观,乃风眩宿疾发作,像这样昏迷太久,会……”
耳蜗里嗡的一声鸣响,四周的摆设似乎都在不住的晃动,太医令的嘴在我眼前放大,一开一合,我却听不进一个字,只是无力的嗫嚅:“不是……已经好了么?不是都已经治好了么?怎么会……”
眼泪刷的滚落衣襟,我终究无法令自己自欺欺人,三年前的那场中风终究淘空了刘秀的身体。
脑子里很乱,我扑倒在床头,抓住刘秀的右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表皮粗糙,掌心结着厚厚的茧子,手背上青筋高高凸起。这手,曾经抱过我,曾经摸过我,曾经牵着我的手,说要伴我一生……我低下头吻着那只手,眼泪含在眼眶里,胸口似要炸裂开的疼。
也不知哭了多久,朦胧中有只手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头顶,然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笑问:“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对面那双温润的眼眸正柔软的注视着我,心中不禁大恸:“为什么要瞒我?你明明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完,眼泪又汹涌而出。
刘秀用左手撑起身子,半躺半卧,身后过来一人伸手欲扶,竟是刘庄。刘秀摆摆手,虚弱的吩咐:“朕和皇后有话要说,你们都先出去。”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室内已挤满了人,我的几个子女都赶了来,乌压压的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