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栽赃
大行皇帝停灵发丧,全国哭丧三日,大司农从国库中拨钱,每户贴补六丈粗布钱,举国服丧。刘辅、刘英、刘康、刘延等诸王接到符节后,入京奔丧吊唁。
朝臣草拟大行皇帝谥号与庙号,商议了许久,最终奏了上来。刘庄向我请示:“《周书》云,能绍前业曰光,克定祸乱曰武,是以尊大行皇帝谥曰‘光武皇帝’,庙称‘世祖’!母后可有异议?”
能绍前业曰光,克定祸乱曰武——光武皇帝——光武中兴!
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将江山从四分五裂到统一完整,看着他使百姓停止流浪,安居乐业,虽然我无法得知现在发生过的事与我存在过的那个时代的历史是否完全吻合,历史的轨道有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被颠覆、偏离……但我真真切切的知道,光武皇帝,光武中兴,不论在哪个时空,唯有他能担得起“光武”这两个字!
“汉世祖光武……”我抚摸着缣帛上的字迹,眼泪一滴滴的坠下。
因距离远近不同,诸侯王抵达京城的时间也分先后,但每一个都是从城门外一路哭到宫里。
吊唁哭灵,宫门除早起和晚上会开放外,其余时刻一律严令诸王回各自的住处休息,不得在宫内无故逗留。治丧期间,一切娱乐活动均被禁止。
这日正独自坐在宫里发呆,刘庄忽然来了,自他灵前就位以来这十几天,我还没机会与他碰面,他要忙着吊丧,忙着接手政务。
“母后!”刘庄瘦了,脸上胡须剌茬的,虽然瞧着落拓,但双目锐利,举手投足也添了少许霸气。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在我怀里撒娇嬉戏的小孩子了!
“有事么?”如果不是大事,他大可与赵憙商议着办,而且他原先在太子宫里头也养了一批亲信,这会儿都提拔了起来,如果不是发生了事非要我出面,他也不用来找我。
“有份东西,想请母后过目。”他坐在我对面,屏退开所有人,甚至连纱南也被请了出去。然后他掏出一只绿绨方底口袋,慎而重之的递给我。
袋内是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巾帕,帕上留有熏香,一看就知不是常人所用之物。浅灰色的底,黑色的隶书小字,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整面。
“君王无罪,猥被斥废,而兄弟至有束缚入牢狱者。太后失职,别守北宫,及至年老,远斥居边,海内深痛,观者鼻酸。及太后尸柩在堂,雒阳吏以次捕斩宾客,至有一家三尸伏堂者,痛甚矣!今天下有丧,已弩张设甚备。间梁松敕虎贲史曰:‘吏以便宜见非,勿有所拘,封侯难再得也。’郎官窃悲之,为王寒心累息。今天下争欲思刻贼王以求功,宁有量邪!若归并二国之众,可聚百万,君王为之主,鼓行无前,功易于太山破鸡子,轻于四马载鸿毛,此汤、武兵也。今年轩辕星有白气,星家及喜事者,皆云白气者丧,轩辕女主之位。又太白前出西方,至午兵当起。又太子星色黑,至辰日辄变赤。夫黑为病,赤为兵,王努力卒事。高祖起亭长,陛下兴白水,何况于王陛下长子,故副主哉!上以求天下事必举,下以雪除沉没之耻,报死母之仇。精诚所加,金石为开。当为秋霜,无为槛羊。虽欲为槛羊,又可得乎!窃见诸相工言王贵,天子法也。人主崩亡,闾阎之伍尚为盗贼,欲有所望,何况王邪!夫受命之君,天之所立,不可谋也。今新帝人之所置,强者为右。愿君王为高祖、陛下所志,无为扶苏、将闾叫呼天地。”
我匆匆一瞥,已气得四肢冰冷,手足发颤,待看到那句“上以求天下事必举,下以雪除沉没之耻,报死母之仇”,气得一掌拍在案上:“一派胡言——这是哪个写给刘彊的?”刘庄一言不发,我气得将帕子捏在手里,几乎揉成团,“郭况?”
刘庄仍是不说话,我知道自己猜得不假,愈发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