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年
激动又是感恩。
“人未必非要自己的亲生子,只要你真心疼他,爱他,抚养他就够了!他将来待你必然比亲生子尤为孝顺,你若不信,且看看母后,她一手带大了淯阳公主,淯阳公主奉若亲母,其孝心之诚,哪里又比不上其他公主了?”
我没想到刘庄竟然拿我作比,一时愣住。刘炟在马澄怀里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都不怕生的看着她,她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当着我和刘庄的面跪下抽泣:“多谢太后!多谢陛下……妾……终于有儿子了……从今往后,妾待此子,必视若己出!”
她哭得泪流满面,刘庄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突然一把搂进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别……压着孩子了……”马澄紧张的腾出手,下一秒才意识到我还在跟前看热闹,一张哭花的脸顿时涨得要爆了似的,连耳根子也血红一片。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俩,刘庄只有一瞬间的羞涩,转瞬便又恢复如常,对着我拜谢道:“多谢母后成全!”
我知道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潜台词是什么,于是回道:“有些事,水到渠自成,操之过急反而不好。”
刘庄冲我欣然一笑,眼角眉梢已布满喜气,兴冲冲的扶着马澄,两大一小三口一起离去。
看着这两人相依的背影逐渐远去,我唏嘘着向身后的纱南嘀咕:“我真的老了,是不是?”
纱南不回答,只是软软一笑,笑容里也带着一种难言的寂寞。
按礼,天子守孝,一日抵一月,所以普通人三年的孝期,天子只需要守三十六天即可除服。但是刘庄不干,他不以自己的帝王身份为尊,仍是坚持替刘秀守满常人的三年孝。于是这三年里,他不幸姬妾,禁止娱乐,饮食茹素,于是按照这种逻辑,本该早立的后位也因此悬空。
中元二年末,慎侯刘隆薨逝。
刘庄即位后第二年,始建新年号,改元永平,是为永平元年。
转眼夏天来临,宫里宫外正忙着避暑防虫,却忽然有消息传来,说东海王刘彊病了。他年纪轻轻的生场病,这样的小事我原没放在心上,可没多久却又有传报,说刘彊病势沉重,似乎药石无救。我这才警觉起来,暗中派人前去打探虚实,得到的回报却是真假难辨。正在困惑时,刘庄却派遣自己近身的中常侍、钩盾令护送太医令、丞乘驿车前往鲁城灵光殿,同时下诏命沛王刘辅、济南王刘康、淮阳王刘延一起到鲁城去。
这样的阵仗,其用意几乎就是断定刘彊不活,让他们几个同胞兄弟赶去见最后一面了。我尚在怀疑刘彊病情的真假,但是刘庄却甚为笃定,完全不担心这几个异母兄弟聚在一堆会否闹出事来,他的这份笃定令我心生疑窦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心寒。
我有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但这时偏偏邓禹也病倒了,因为年事已高,所以邓家甚至已替他准备好后事。素荷日日进宫向我及时汇报公公的病情,我牵挂着邓禹,也就无心再去关注刘彊。
这日素荷又进宫,没想到同行的居然还有邓禹的妻子李月珑,我正纳闷,李氏已哭哭啼啼的求道:“夫君眼瞅着不行了,撑了口气,却非说要见见太后,否则死不瞑目。妾实在无法,斗胆求太后移驾,念在夫君为朝廷效命,操劳数十年,了了他的心愿吧!”
我如遭雷殛,虽然心里早有了些许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步,却发觉自己还是无法承受。
到了高密侯府,那样肃杀的气氛紧紧勒住了我的喉咙,我害怕得喘不过气来。李氏一路领我进了主室,发现邓禹已经被抬到了外间,堂屋上甚至连棺材都已经备好了,一屋子的子孙含泪相守。
邓禹还没咽气,果然如李氏所形容的那样,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但那双眼睛却仍是瞪得大大的,无神的望着头顶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