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在他掌心蜷缩了一下,然后,就任他那样温柔地握着。
月光如水。
小路上。
两人静静地并肩走着。
夜风一阵阵吹过,虫鸣一阵阵响起,只要一抬眼,她就会看到他明亮温柔的双眼,只要一低头,她又会看到和他交握在一起的那双手。那种宁静,仿佛一根线,将她的心越缠越紧,紧得似要绷开。
“……有任何想知道事情,”宁静紧绷的气氛中,看到不远处月光下的湖面,百草挣扎片刻,犹豫说,“都可以直接问你,是吗?”
“是的,”初原温声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她最后迟疑了一下,“……我昨晚就坐在那片湖边,听到了你跟恩秀之间的说话。”
湖面的水波被夜风吹起一层层的涟漪。
“你全都听到了?包括我和恩秀之间的关系……”
“是的。”
月光在涟漪上面如同细碎的银子般洒开,初原沉静着,久久没有说话,直到走到那棵茂密的榕树下,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望向那遮天蔽日般的枝桠。
“在松柏道馆,也有这样一棵榕树。”良久之后,初原静声说,“小时候,我最喜欢那棵榕树,夏天很阴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很好听,那时候,我几乎每天在榕树下练功,读书。因为太喜欢它,我特意在它附近建了一座木头房子,这样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它。”
百草仔细听。
她自然记得那棵榕树,那棵榕树要比昌海道馆的这棵年代更久远一些,更繁茂一些。在初原远赴海外的那些日子里,她常常站在榕树下,呆呆望着那座不再亮灯的小木屋。
“母亲说,那棵榕树是很多很多年前,由创建松柏道馆的老馆主亲手栽下的,小时候她也常常在榕树下玩。”摸着榕树的树干,初原笑了笑,“只是当时的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母亲长大后,却不再喜欢那棵榕树了,为什么每次她看到那棵榕树,总是有种像是悲伤的感情。”
百草呆呆地听。
夜风吹得树叶扑簌簌响。
“父亲也是如此,每次看到那棵榕树,他的神情总是更加复杂,就像他在看我比赛时的神情一样。”初原出神地摸着树干上那个突起的节疤,语速渐慢,“小时候,我以为只要我赢得比赛,父亲就会开心,而且,我喜欢比赛,喜欢率领着松柏道馆一路战无不胜。”
仿佛想到了什么,初原摇头笑笑。
“父亲确实很开心。第一次拿到挑战赛冠军的时候,父亲冲了上来,紧紧抱住我,他激动兴奋的笑声,我一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父亲的情绪似乎很痛苦矛盾,每一次我赢得胜利,父亲是由衷的高兴,但是在比赛中,我有时看到父亲望着我的眼神……”
初原的声音顿住。
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将他的身影勾勒出淡淡银辉的轮廓,静了很久,他回过神来,说:“……同母亲望着榕树时一样,父亲的眼中是悲伤,一种无法散去,越来越浓厚的悲伤。”
百草听得完全呆住。
看到她这个模样,初原笑了笑。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问:“还可以继续听下去吗?”
百草呆呆地望着他。
“……”她的声音很涩,心中乱成一团,“对不起……我……我不该问这些……”
初原摇摇头。
浓密的枝叶将夜空遮住,只有零散的月光和星芒漏过,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他轻轻拉着她一同坐下,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榕树倒影在水光中。
他的手指有些凉。
掌心依旧是温热的。
“后来,有一天,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