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陈安娜觉得,照田桂花大惊小怪的次数,马光远至少应该送了她一百枚戒指,可马光远没送,陈安娜就懒得再给田桂花当恩主的机会了,把那枚戒指装进了一个火柴盒,当然,那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收藏价值的火柴盒。
因为陈安娜和田桂花的这些夙仇渊源,马光明有心跟陈安娜说今晚你就别去了,又怕陈安娜跟他恼,就懊悔自己嘴贱。
马光远放着酒店的好酒好菜不吃,约他回家喝酒聊天,主要是因为心里苦闷。为儿子和儿媳妇的事苦闷,因为儿子马腾飞结婚都两年多了,儿媳妇余西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的醋罐子,除了她和田桂花,马腾飞和其他女人连句话都不敢说,两口子整天打得鸡飞狗跳。人都说吃醋是因为在乎,余西的在乎就算变态了点他们也没所谓,只要马腾飞受得了就行,以为等有了孩子,余西忙活起来,也就顾不上马腾飞了,可结婚都两年多了,余西的小腰身,还玲珑有致地精细着,田桂花的眼珠子冒出火来了,昨儿个急了眼,追问之下,余西道出了一个让田桂花五雷轰顶的真相,她的子宫,早在结婚前就让马腾飞给作没了,所以,她的腰身得一直精细到老,也就是说马光远和田桂花,一辈子都甭想当爷爷奶奶!
马光远因为这约他喝酒,可陈安娜……就马光明了解,一旦她去了,今晚的饭桌上肯定没别的了,就听她把马跃往天花乱坠里夸吧。
再一想陈安娜刚才的那高兴劲儿,马光明嘟囔了一句“狗欢抢屎,人欢没好事”,就捞起手机给陈安娜打了回去,想跟她说晚上还是别过去了。可陈安娜一看电话号码是他的,以为是怕她变卦,晚上不去大伯哥家吃饭了,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接起手机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不就晚上去你哥家吃饭嘛,我答应了去就肯定会去,我到点上课了。说完,啪地就把手机挂了,关机,上课去了。
马光明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牙缝里挤出俩脏字。他知道,如果再把电话打过去说明情况,陈安娜肯定会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一场战争就拉开了序幕。
马光明知道陈安娜一去,今晚这顿饭就算能吃得安生,所有人的心也得提到嗓子眼堵着,倒不是陈安娜天生就是事儿妈,而是她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良好到了侵略性极强,更要命的是她是当老师的,教了书育了人,练就了张口就来的好口才,所以,朋友们都喜欢和她一起逛街,因为她砍价功厉害,再能说会道的小贩都能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乖乖就范。大嫂田桂花呢,脾气粗拉性子直,天生不是那种能藏住针的棉花性格,相反是属生铁的,你针来了,我刀砍回去,因为嘴笨加上绝不认输的脾气,只要她和陈安娜凑一起,饭菜再精致都没她俩的唇枪舌剑精彩。
其实她们俩也没啥深仇大恨,陈安娜自诩文化人,从没把田桂花这从火腿厂宰牲车间出来的大嫂放在眼里,田桂花也心知肚明,知道陈安娜要强,总想高出旁人一头,比别人优越,她嘴笨争不过她,就在穿戴上下工夫,只要有妯娌俩都出场的聚会,田桂花打扮得珠光宝气,相形之下,陈安娜不那么地道的优雅,就显得寒酸了,一感觉出寒酸又不甘于寒酸的陈安娜就会试图从语言上找补齐了,田桂花虽然嘴笨,可也绝不会老老实实地让陈安娜找补,于是一场大战就开始了。
一想原本祥和的一顿晚饭,可能因为陈安娜的加入而在唇枪舌剑中开始,马光明的脑仁就一炸一炸地疼,可难得陈安娜心情这么爽朗,马光明忍了又忍,还是把按在重拨键上的拇指撤了回来,决定珍惜陈安娜的好心情,热爱和平,不打这电话了。
那天晚上,非常出乎马光明的意料,陈安娜非但没和田桂花吵起来,他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陈安娜对田桂花使用了一个母亲对另一个母亲的惺惺相惜。
这一切,只是因为田桂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有钱有个屁用,她和马光远的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