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抵也看得穿马光明的心思,就无声地笑了笑,没说话。
爷俩顺着中山路溜达,马光明问马跃想吃什么,马跃说无所谓,主要是想和他说说话,马光明说既然想说话,那咱就去吃烧烤吧,就去了四方路。四方路已经没落得不像样子,原先的熙熙攘攘化作了弃妇被横尸当街一般的破落,街边的门面房虽然次第开着,却门可罗雀。博山路因为两侧有烧烤铺子,人烟才稠密了点,但再稠密也稠密不过炭烤炉上的烟。爷俩找了间半地下室坐下了,马光明拿过点菜单子,点了烤海胆烤牡蛎烤面包鱼。博山路上的烧烤虽然看似破烂,但都有年头了,做吃的这营生,年头就是经验,经验就是味道。整个博山路烧烤一条街,积累了几十年的味道了,还是很不错的。
爷俩又一人要了一大扎啤酒,马光明喝了一大口说:“为昨晚的事?”
“嗯。”马跃点点头,然后又道,“不光这事,爸,乐意说了,这些年我都把家里花空了,我们的婚礼就不办了。”
马光明点点头,说难为郝乐意这么懂事。
“懂事不是为了受欺负的,您得管管我妈。”
马光明看了马跃一眼,没吭声,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又是个父亲,不想让儿子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马跃在心里叹了口气说:“爸,看着您这辈子,我就觉得婚姻这东西太重要了,听奶奶说您以前是个挺快活的人。”
“我现在不快活吗?我有这么好的儿子,还给我领回了个媳妇,我喝着扎啤,吃着烧烤,谁说我不快活?”马光明不以为然。
马跃认为马光明的快活是装出来的,都说孩子最怕父母离婚,可他就从来没怕过,甚至还希望他们离婚。因为马光明和陈安娜每一次都吵得惊天动地,他多害怕他们会像杀死仇敌一样把对方杀死。如果他们真的会杀死对方,他宁肯他们离婚。再就是他们吵得太丢人了,经常有邻居见着他就问:“马跃,昨晚你爸妈又吵架了吧?”
那会儿他已经似是而非地懂了一点男女感情,就想他们吵成这样,肯定不爱对方了,不爱对方了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这个困惑困扰了他很多年。
马光明默默地听马跃絮叨,没说什么。
马跃小心地问:“爸,您和我妈是不是因为我才没离婚?”
马光明想了想:“一开始是。”
“后来呢?”
“后来……”马光明说后来就是你妈不和我离婚了。
马跃就笑,笑得不置可否。
马光明突然很文明地小小抿了一口酒,小声说:“你不信是吧?”
马跃还是没说话,但用笑来表示对马光明猜测的认可。不凭别的,就凭陈安娜对马光明,要么不开口,开口就连讽刺带挖苦的,肯定是做梦都想跟他离婚,虽然陈安娜是他的亲生母亲,可马光明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她豁出全身力气来糟践他,马光明也豁出全身力气来承受这蹂躏的感觉,让马跃很难受。
马光明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说:“儿子,你不懂女人。”又抿了一口酒说,“女人……表里不一,但最现实。”
马跃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马光明继续演讲:“别看女人一自恋起来就个个把自己当玛丽莲.梦露,荒唐得让人笑落大牙,可关键时候她们比谁都清楚。如果你妈没生你,我得把甜言蜜语编成条绳捆着她,可你妈生了你,你就成了那条绳子,等再过几年你还是那条绳,是她拿来捆我的。现在呢,就算有你捆着她也不放心,她自己还要变成一坨屎死皮赖脸地搭在我身上,让我洗不下来摘不干净。儿子,这就是女人,你妈非要变成一坨搭在我身上的屎不是你爸突然变可爱了,是你妈明白,她老了,跟我离婚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说着,马光明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