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险他又能如何?看看挺着大肚子上下班的郝乐意,再看看满眼殷切的陈安娜,他只能把心一横,做出一副努力上进的样子,以让她们觉得马跃同学的前途是光明的,眼下的惨淡是暂时的。
无数次,马跃想把手里的书一扔,说:妈,乐意,我不考期货从业资格了,因为我知道,就我的性格来说,考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可他不能。
因为这无异于当头给她们一棒。残酷不过就是,面对着那些爱你疼你对你有期待的人,亲自动手,彻底掐灭他们对你的信任和期望。
他给不了她们富足繁华的生活,她们也不曾抱怨过,可他不能再残忍地把她们心头最后一团星星之火给掐灭了。
尽管离期货从业人员考试还有半年,除了法律方面,其他都不在话下,可他始终兢兢业业地看书学习,因为只要他做出一副努力的样子,大家就都会感到欣慰。
对他来说,学习就是最好的逃避,甚至他都期望接下来的人生,最好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他不怕读书不怕考试,却害怕面对社会,就像害怕面对一片原始森林,里面充满了未知的、不能把握的艰难险阻。而他,没战胜这一切的把握,宁肯读一辈子书。可这些对谁也不能说,只是默默藏在心头,渐渐的,他变得没以前快乐了,走在街上,眼里是一片茫然。
只要马跃拿不到从业资格,每月也只有一千五百块的底薪,陈安娜说一开始一月一千来块不丢人,试用期就没个高工资,可总不能一直一千来块啊,不要说他一从英国回来的海归了,就是随便在街上捡个酒瓶子卖一个月也不止卖一千来块。所以,马跃进了期货公司两个月后,她就让马跃跟郝乐意说,他已顺利度过了试用期,每月底薪四千五,比郝乐意还高五百。马跃知道她这是怕他在媳妇跟前抬不起头来,可都两口子了还瞒来骗去的,他觉得没这必要,也显生分。可陈安娜死活不干,说这不单是为他争面子,也是为父母争面子,这谎必须撒,如果马跃不撒,她就在饭桌上替他撒。他要敢拆穿,她就不认他这儿子了,马跃只好答应撒这谎。
所以,马跃每月发工资的那天,卡上总会进两笔钱,一笔一千五百块,一笔三千块,郝乐意就奇怪,说工资怎么还分开发啊?
马跃就哼哈说,三千是底薪,一千五是奖金和午餐补贴。郝乐意还真信了,郝乐意不知道她亲爱的老公每月只有一千五的薪水,在马跃拿四千五百块的第一个月,她还开心地买了烟酒去看郝多钱夫妻,让他们知道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他们都安顿下来了。那是个礼拜天,正好郝宝宝也在家,见状撒娇,非让马跃请客,给她买条早就看好了没舍得下手的裙子。
贾秋芬横竖没拦住,吃完午饭,三个人就一起去了台东,一条裙子刷下来,小一千没了,马跃心里颤抖抖地疼啊,每月多出来的那三千块,是陈安娜给的,可他不能解释,还要假装大方地跟郝宝宝说,等有钱了,给她买更牛的牌子。搞得郝宝宝当街就搂着他亲了一下,还打趣问郝乐意允不允许马跃纳二房,允许的话,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手把她收了得了。
郝乐意说她没脸没皮,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然后又拉着马跃去商场买礼物,送给公婆两个,当陈安娜得知自己给儿子增的虚高,被蒙在鼓里的儿媳妇用不到一天的时间给削光了,牙疼了一个礼拜,腮帮子肿老高。郝乐意问她上什么火,她还支支吾吾撒谎说是让马光明惹的,把马光明冤枉得啊,要不是她频砸白眼球镇压着,早就把她给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