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殊途
。”
领班瞧了她一眼,高跟鞋蹬蹬蹬就走开了。
长安拿到第二个月工资的时候去买了一双高跟鞋,那是她穿的第一双皮鞋。一天下来脚站得生疼生疼,同事教她在脚后跟贴创可贴,但一张创可贴要三毛钱,她舍不得,将鞋后跟处用砖头敲了敲,第二天又穿着上班。她已经有一米(被禁止),穿上高跟鞋站在前台后,前台上一溜小射灯打下来,照着就像亭亭一枝白荷,气质恬静,人人都想跟她搭讪两句。
下班时才发现收到一张百元的假钞,收到假钱要自己赔的。长安心里一阵抽痛,那是多少箱方便面。王领班扬着脸说:“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总听不进去。工作没一点责任心,非要花钱买教训才知道。”
她赌气低着头,收银机里一摞一摞的钞票,灰蓝色的一百元,软塌塌的潮乎乎,有一种可疑而难闻的气味,她觉得像是汗馊气,无数的手捏过,想着就肮脏,但这肮脏她都没有。王领班和她一样没读完初中,长得也一般,方方的一张脸,扑上粉也像个揉坏了的汤圆,但她是老板的亲戚,所以一来就当领班,趾高气扬的训斥人。
这天下班特别晚,包厢里有一桌客人凌晨三点多才结帐,她下班走回家去,这个城市的霓虹灯依旧闪烁,花花绿绿滟影映在人眉目间。人行道上的夜市摊子还没有收,烧烤的木炭散开呛人的青烟,油腻的羊肉串或是旁的肉类,在烧烤架上滋滋的冒着油。吃宵夜的几个人向她吹了声口哨,说:“小姐,来喝一杯。”
她并不理睬,继续向前走。身后摩托车突突的引擎声,她没有在意,突然只觉得肩上一紧,一股极大的力道向前扯去,她猝不防及,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摩托车后座的人正抡着她的背包,她本能的追上两步,摩托车油门加大,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她呆子一样站在街头,这才觉得膝头刀割一样的疼,低头一看,左膝上蹭破了一大块皮,手肘上也在流血,她的身后正是一家美食城,霓虹“生猛海鲜”在夜色里明灭,每一次亮起,就突兀的将这个世界照成一片黯然的红色。
她穿过狭陡的楼梯,回到那笼子似的阁楼上。洗完伤口她才愣愣的坐在床上,毫无预戒的,她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然后就抽泣起来,室友掀开蚊帐,睡意朦胧的问:“怎么了?”
她一边哽咽一边讲给她听,室友嗐了一声,躺回去睡觉,说:“你算是运气好的了,没听人说,前两天开发区发现无名女尸,被人先奸后杀。”
她抱膝坐在床上,全身像在井水里冰着,牙关轻轻的打着寒战,她怕死,她从来没有这样怕过。她见过养母死后的样子,可怕极了,养母死后是她给穿的寿衣,胳膊硬硬的,怎么都笼不进袖子里去。尸体泛着青灰的颜色。她不要死,她还这样年轻,她不要死。
天窗外是瓦灰色的天,有极大的月亮,模糊、晕黄,像是包厢里烛台的影子,月光映在墙上是惨白的,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窸窸窣窣的躺下去,枕畔有硬硬的东西硌着头,她伸手摸索着拿出来,原来是那本。书被太多人的手翻过,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就像是收银机里的那些钞票的味道。汗臭狐臭大蒜油烟混到一起的可疑气味,她想起郭襄一个人跟山西一窟鬼去见杨过。
胆子真大啊,她怎么会知道能遇上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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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高三,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样无痕。月考统考联考,全市排名是否上线。晴川觉得一个星期过得比一天还要快,但又觉得一天比一个星期过得还要慢。
校方不再制造临考气氛,相反,增加了音乐与体育课的课时,鼓励学生减压。对于近在咫尺的高考,晴川慢慢有一种兵临城下的茫然与坦然。
老师几乎不再批评学生,但班主任还是像保姆一样,谆谆的叮嘱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