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身子彷佛被火烧,又彷佛置身于冰窟,唇干舌燥,正在挣扎,玉檀轻柔地说:“姐姐,水来了!”原来无意识中,已经喃喃要了水。玉檀扶我起身,慢慢地喂我喝了几口。
我看着满脸喜色的玉檀木了一会,忽地清醒过来,看了看屋子,疑问地看向玉檀。玉檀笑说:“皇上已经赦免了姐姐。”我心下一松,想到十三阿哥,却又悲伤起来。
玉檀一面喂我吃粥,一面道:“姐姐昏迷了三天,身子烫如火炭,真是吓死人!”我惊道:“三天?”话一出口,才发觉声音暗哑,咳嗽好几声后才停。
玉檀点头道:“不知为何,十四爷也被罚跪了。听当时殿外值勤的太监们讲,只听到十四爷和万岁爷争执的声音,不停地提到十三爷。十四爷在乾清宫外从下午一直跪到第二日散朝,八爷、九爷、十爷都去求了情,后来其他众位阿哥也都去求情,万岁爷才发了话,让十四爷起来,也赦免了姐姐。我们去寻姐姐时,姐姐人躺在雨中,早已昏厥,身子冰冷,我们吓得……”
我难以置信地截道:“十四阿哥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玉檀大力点点头。我忙问:“他可好?”玉檀说:“十四爷是习武之人,身板本就比常人好,况且不比姐姐,跪了那么长时间,听闻只是稍微有些不适,估摸着也好得差不多了。”
玉檀放下碗筷,道:“太医嘱咐了,姐姐久饿又在病中,饮食要节制。”我向她随意点点头。
玉檀帮我擦洗干净,梳好头。我对玉檀道:“我膝盖痛的厉害,你帮我拿热水敷敷。”玉檀忙预备热水毛巾,一面道:“已经叫人传话去说姐姐醒了。过会子,李太医会来看姐姐。”我惊道:“李太医?”他是专门给皇上看病的老太医。
玉檀冷哼了一声,一面拧着帕子,一面笑说:“那帮子暗地里幸灾乐祸的人算是白热乎了,万岁爷亲口吩咐的,宫里可没几个人能有这荣宠。” 我听闻却无半丝喜悦,帝王之心,最是难测,恩宠不见得就是欢心,责罚也未见得就是厌恶。
正在敷腿,听闻敲门声,玉檀忙替我理好衣裤,半掩了帐子,去开门。十阿哥,十四阿哥和李太医前后进来,我欲起身行礼,十阿哥道:“就这么请个安就行了!”说完两人侧身让太医上前把脉。
我问:“十爷、十四爷怎么和李太医一起呢?”十阿哥道:“门口恰好碰上了。”说完,碍着太医在,三人沉默不语。
李太医把完右手的脉,要我伸左手,闭着眼睛把了好半晌,示意我再伸右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彼此惊诧地对视一眼,问:“怎么了?”李太医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静声。过了半晌,才半睁眼问道:“姑娘睡得可好?”我道:“大部分时间不是很好,而且觉得这一年来睡得越发少了,轻易响动就能惊醒,再入睡就很难。”他又问:“平日饮食呢?”我道:“也不如往年吃得多,经常觉得饿,可吃一点又很快就饱。”……
太医一面把脉,一面细细问日常起居饮食的细节。最后闭目沉吟了会,缓缓道:“听闻姑娘去年大病过一场,好似幷未好生调养,以至气血失调。从脉象看,姑娘长期忧思恐惧太过,每多损抑阳气,气郁化火,内耗肝阴,以至阴不能敛阳,脾、肝、肾三脏都伤及。这次又邪寒入侵,五内俱损,阴……”
我听得不耐烦起来,笑着打断他道:“李太医可别和我阴啊阳啊的,我真听不懂。直接告诉我,严重不严重?如何治?”他道:“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姑娘正当盛年,如好生保养调理,花上两三载功夫慢慢就调理过来了。若不留心,现在年轻没什么,可将来……”他收了话,未再继续。
我点点头,道:“我膝盖疼得厉害,什么时候能好?可有什么止痛的药?”李太医道:“这是‘痹症’,因风寒、湿邪、痹阻血脉,致使血脉不通,关节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