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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减轻的分量如何,对于神经过敏与多愁善病的女子往往是大有稗益的。舞蹈的风气有时候可以弄得十分披靡猖狂,那固然是要不得的。但尽管有这种危险,文明社会还是值得加以培植引导,因为它是纵欲与禁欲两种势力之间的一个折衷,既然文明社会的生活锅炉里有到这两方面来的高压力,舞蹈便可以权充这座锅炉的一个安全阀了。
我们的讨论即将结束。不过还有一点应当加上,美根本是女人的一个特质,可以供男人的排徊思慕,就是女人所欣赏的也仍然是别人中间的一些女性的美。
反转来,通常的女人对于男人的美却不这样崇拜景仰。男子何尝不美,其美又何尝不及女子?不过男子之美所能打动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美术家和美学家;一是有同性恋的倾向的男人。至于能打动性的兴趣,那就只有这两种里的后面一种了。无论在一般动物界的情形如何,也无论所谓野蛮族类的情形如何,在文明状况之下,最能搏取女子欢心的男人往往不是最美的,说不定是美的反面。斯登达尔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说:“我们要求的是热情,只有热情是靠得住的。美不过供给一些有关热情的概率而已。”不错,女子所爱的与其说是男子的美,毋宁说是男子的力量,即身心两方面的力量。力量是多少看得见的,所以还在视觉的范围以内。但我们一想到力量的使用,众人便又牵涉到另外一个官觉的领域,即我们已经研讨过的触觉了。大家往往很自然地与不知不觉地把看得见的活力翻译成为觉得出的压力。我们赞美一个人有力,我们实在并没有直接觉得他有力,不过间接看出他有力罢了。所以,男人爱女人,是因为女人美,而美的印象是从视觉传达给意识的。而女人爱男人,是因为男人有力量,而有力量的印象,虽属于更基本的触觉的范围,却也需先借道于视觉以达到意识。
力的充盈在视觉方面发生印象,固然是尽人而有的一种能力。不过这种能力,在女人一方要比男人一方强大得多。为什么男女有这种区别,是很容易答复的。
女人不作性的选择则已,否则她总会选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才有希望做健全儿女的父亲和保家之主。这固然是一个很普通的解释。不过,这种解释总还是间接的。我们不妨搁置一边。我们还有一个更直接的解释。男女的性的结合是需要体力的,不过比较主动而用力的总是男人一面,而女人则比较被动。因此,女人有力,并不能证明她是一个富有效率的爱侣,而男人有力,却多少是一个保证。这保证也许是靠不住的,因为一般肌肉的能力和性的能力并不一定有正面的关系。有时候肌肉能力的极端发达和性能的特别薄弱倒有几分关联,但无论如何,肌肉能力的发达多少可以供给一些上述斯登达尔所说的“有关热情的概率”,多少总是一个性欲旺盛的符号,不会全无效果的。这些讨论虽然很实在,一个正在择偶中的少女,即或她选上一个富有体力的男子而抛弃了另一个美男子,她当然不会有这一类精密的考虑。这是不消说得的。不过,性择多少是一个良知良能的举动,她自觉的意识里尽管不作这种计较,她一般的情绪的态度里却自有一番不自觉的辨别与抉择的努力,而这种努力总不会错得很厉害的。总之,一样讲性择,一样用视觉来做性择,女人所注意的始终是更原始的触觉的方面。
触觉原是最基本的性的官觉,前文早就讨论过了。
有人非常喜欢观看运动家那种敏捷、矫健与富有流线形的动作而获得性的兴奋。费瑞为这种心理起了一个特别名词,叫作“动作恋”(ergophily)。动作恋男女都可以有,但女人的表现往往特别显著。这种心理虽不正常,却还不是病态。另有一种人不仅喜欢观看动作,而喜欢观看残忍与惊怕的动作,因而得到性的刺激,那才是一种病态了。费瑞曾经提出过一个极端的动作恋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