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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过分在意识界徘徊不去,而又因不容易得到满足,更不免变本加厉地亦意识上不断动荡,但实力终究是不大的。
所以,他们只需在同性之中选择气味相投的分子,缔结一些柏拉图式的友谊也就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如果这种例子能进一步把柏拉图本人和古希腊诗人的作品中关于同性恋的情绪和理想研究一下从而加以体会,这种友谊便可以进入一个更高的境界。近代作家中如美国诗人惠特曼(ala man)、英国的卡本特、法国的纪德(Andre Gide),都值得参考。
我们还要记得一层,逆转的性冲动是比较最容易升华的(参见本书第八章未节)。弗洛伊德认为同性恋的人只要把异性恋冲动确立以后,升华的发展是可以跟踪而来的。从此以后,欲力所至,可以为友谊关系,可以为伴侣生活,可以表现为同舟共济的精神,可以推进天下一家的理想。确象弗氏所说,升华必待异性恋的倾向确立以后,那我以为十有九例将永无升华的一日。因为,前文早已说过,对于先天逆转的人,要同性恋转变为异性恋,事实上等于不可能。幸而就我们观察所及,类此升华的功能是很早就可以发生的,本不必等到这样一个也许永远不会来到的日子,而即在同性恋的冲动早已确立不移的人,也还可以培植此种功夫,也不必等待其性冲动转入异性恋的轨道之后。并且这种实例也还不少,逆转的人替同性的人做些老安少怀的社会事业与慈善事业的例子所在皆有,并且做得很热心,这显然表示事业中也自有乐地。所病不求则罢了,求则得之。
有一位先辈是教友派的一个信徒。他是一个男人,家世中有不少分子在神经上有不健全的倾向,同时却又有很特出的智力。这位男子本人也复如此。他自己又有同性恋的冲动,但除了很轻微的表现而外,他是从来不让这种冲动发展出来而见诸行为的。他已经结婚,不过他的异性恋的冲动却不强烈。他在信中写道:“双性两可的人似乎最能博爱。其对象是全人类,不只是一个人。一样是以心力事人,这也许是更尊贵而更有用的一种。即如科学的研究也未始不是以心力事人的一种,一个人一生能写出若干篇科学论义来,对真理多所发明,即不只替自己添了许多化身,其为造福人群,岂不比生育一大批孩子似乎更见得有用。”这是同性恋的倾向转入科学创作的一例。但转入宗教的努力的一途的例子更要多些。
另一个和笔者通信的例子,他平时很喜欢研究但丁并且自以为有双性两可的倾向,他写道:“我认为性与宗教之间有一个密切的关联。我所熟悉的逆转的人(四个男子)全都是虔敬的宗教信徒。我自己就是一个在英国教会中服务的人。我自己有一个理论,恋爱的要素是不自私地以心力事人。我笃信为人服务是人生幸福的惟一钥匙,也惟有以此为钥匙的人才获得真正的幸福。无论逆转的人或不逆转的人,对于外来的观感,无论在心门上敲得如何紧急,总有一部分是要加以排斥的。
对于许多青年男女,我都觉得美丽可爱、我都受到感动。但我把这种灵感转移到宗教与日常事业上去,而尽力自持,养成一种定力,不让这心完全放散出去而过分受私人情欲的驱策。在我的精神发育的过程里,我已经越过那风波最险恶的阶段。也许有一天我可以碰上我中意的女人,而自身可以经验到做爸爸的乐趣。“
前面所说,固然只能对比较高等的逆转者发生兴趣,而不足以语于一般的逆转的例子。不过,我们不妨再写一笔,这种高等的逆转者为数并不太少,在全数之中实在要占很大的一部分。在对于自身的特殊状态有充分的了解以前,他们容易觉得宇宙虽大,他们不过是一些穷途流浪而无处栖身的人。一旦这种了解有长足的进展,他们自身的幸福和他们对于社会的功用也就随而增加,从此让他们可以感觉到,天覆地载之中未尝没有他们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