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涌现
过去那种单纯的生活方式中去。
随着各种文化超结构的蔓延扩大,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却常常对它的真正意义感到茫然。马文·哈里斯在《食人者与王者》一书中举出了一系列奇怪的例子,说明长期缺少肉食会怎样影响宗教信仰,古代的狩猎-采集民族每天都有生命危险,环境随时变得险恶,致使他们的人口稀少,但他们至少在饮食中还有相对说来较高比例的鲜肉。正如我前面说过,早期的人类有着特殊的生态地位:他们是非洲平原上吃肉的灵长类。经过冰河期,他们扩散到欧、亚、澳大利亚和新大陆,仍然带有这种特性。当农业的发展使人口密度增加时,猎物的数量再也不能保证充分的鲜肉供应了,所以,后来的文明社会或者家养动物,或者减少肉食供应,但无论怎样,食肉还是人的一种基本的饮食冲动,只是根据社会进化的特殊环境条件的不同而产生各种各样的文化后果。
古代的墨西哥,象多数新大陆热带森林地区一样,缺少亚、非大陆上众多的大型猎物。不仅如此,阿兹台克人和其他新大陆民族虽然建立了发达的文明,却没有把驯养动物作为有效的肉食来源,随着墨西哥各地人口的增加,阿兹台克人的统治阶层还能享受到狗肉、山鸡肉、野鸭、鹿、免和鱼等佳肴。但平民百姓根本吃不到肉食,他们有时只得从德克斯科湖面上捞取藻类来吃,这种缺肉食的局面在一定程度上通过吃掉用来祭神的活人而得以缓解,当西班牙征服者科特斯进入墨西哥谷地时,一年中有1万5千人被吃掉,欧洲入侵者们还发现,10万个人头盖骨整齐地挂在着科特兰空场上,另外还有13万6千个头盖骨挂在特罗奇帝兰广场上。土著的宗教人士说,用人作祭是天神许可的。他们用精心的仪式使其神圣化,这种仪式在专门为此修建的白色祭坛(上面立有许多神象)上面进行。这种官冕堂皇的把戏却并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牺牲者的心脏一旦被挖出,尸体马上就被按部就班地肢解、分配、吃掉,象分食猎物一样,有资格加入这种人肉宴席的成员包括:阿兹台克贵族、贵族的随从,以及士兵,换言之,是最有政治权势的那些人。
古印度最初的食物营养状况比墨西哥好,但后来随着肉食的稀少,她的文明也发生了虽然与古墨西哥不同但同样深刻的变化,早期浸入恒河平原的雅利安人独占了牛、羊、马、野牛等肉食,到了晚期维狄克和早期印度时代,约公元前1000年,肉食为婆罗门僧侣阶层所独占。婆罗门举行祭杀动物的仪式,并以唯利安酋领和军官的名义分配这些肉食.在公元前600年以后,人口更多,相对说来家畜数量更少,对肉食的限制变得更严格,最后,只有婆罗门和他们的后台人物能享受到肉食。一般人竭尽全力豢养牲畜,以满足对奶的最低要求,牲畜粪便是燃料,牲畜宰杀前是运输工具。在这危机期间,出现了宗教改良运动,最突出的是佛教和耆那教,改良运动的目的是取消等级制,取消宗教职务的世袭,废除屠杀牲畜的习惯,群众支持这一新的宗教,最后,由于大众的强有力的支持,牛被列为神圣的动物。
这似乎是说,历史上某些最奇特的宗教习惯,是直接由过去的肉食习惯造成的,文化人类学家们爱强调宗教的演变有多种不同的途径和分支,但是,这些途径实际上数量有限,甚至可能并不多,如果我们对人性和生态有足够的认识,甚至还可能计算这些途径的数目并对每一种文化中宗教演变的方向作出有力的解释。
我认为,人性中那些单纯的东西混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杂烩,并且在过度发展以后形成了当代人类的社会行为,其中,某些细节方面的特点,如照料幼小、区分亲属关系等,还没有太大的改变,还看得出它们冰河期的根源。但另外一些结果,比如宗教和阶级结构,则是一些巨大的变形,我们只有结合人类学和历史学来对它们进行研究,才有希望追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