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对泛自然主义学说的批评 (2)
的建议性和任意性(其中有些甚至可以特别富有成果——从某种重要性来看)。反之,他们却把历史解释当作学说或理论,断言“全部历史是阶级斗争的历史”等等。如果他们确实发现他们的观点是富有成果的,并且许多事实都可以按此加以排列和解释,他们就错误地以为这是他们学说的证实甚至证明。
在另一方面,古典历史学家虽然正确地反对这种做法,但他们却容易犯另一种错误。为了客观,他们认为必须避免采取任何选择性观点;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们往往不自觉地采取了某些观点。这必然使他们力图客观的努力受到挫折,因为一个人若不知道自己的观点,他就不可能对他的观点采取批判态度并认识其限度。
摆脱这个困境的途径显然就是要认识到,采取某个观点是必然的;坦率他说出这个观点,并且永远认识到,这是许多观点中之一,即使它相当于一个理论,它也不能是可检验的。
32.关于进步的社会建构学说
为了使我们的考察不那么抽象,我在这一节里以极简略的概述来勾划一个关于科学和工业的进步的理论。以这种方法,我将举例说明在最后四节所提出的思想;尤其是关于境况逻辑以及避开心理因素的方法论个人主义的论点。我采用科学和工业的进步作为例子,因为无疑正是这个事件唤起十九世纪近代历史决定论,而且也因为我在前面已讨论了密尔在这个课题上的一些观点。
回想一下,孔德和密尔都认为,进步是一个无条件的或绝对的趋势,它可以回归为人性规律。孔德写道:“连续规律尽管由一切可能的权威用历史观察的方法来说明,也不应被视为定论,除非它合理地回归为证实的人性理论……”他相信进步规律(Law of progress)可以从人们的一种倾向演绎出来,这种倾向驱使人们不断完善他们的人性。在所有这些方面,密尔和孔德一模一样,他试图把他们的进步规律回归为他们所说的“人性的进步”,而人性进步的第一个“推动力……就是希望增进物质上的舒适”。按照孔德和密尔二人的观点,这个趋势或类规律(quasi-law)的无条件性或绝对性使我们能够从它演绎出历史的最初阶段或时期,而不需要任何原始的历史条件或观察材料和资料。于是,历史的全过程在原则上就可以如此演绎出来;密尔认为,唯一的困难在于“这个系列如此之长……,每一个接着出现的时期都是为数众多的各种各样的部分组成,而不是人的能力所能计算的。”
密尔这个“回归法”的弱点是显而易见的。即使我们承认他的前提和推理,也不能推出社会的或历史的结局是有意义的。进步可以由于某种非人力所能为的自然环境的损害而变得微不足道。除此之外,密尔的前提只根据“人性”的一个方面,而没有考虑到其他方面,例如健忘或懒惰。因此,只要我们观察到任何与密尔所描述的进步恰恰相反的情况,我们都完全可以同样地把这些观察“回归”为“人性”。(的确,最流行的所谓历史理论的说法之一,不就是把各个帝国的衰亡解释为懒惰和贪食等性格吗?)事实上,我们可以设想,不能引用“人性”的某些倾向来解释的事件是极少的。但是,能够解释一切的方法可能恰恰有可能什么也解释不了。
如果我们用较为站得住的理论来取代这个过于天真的理论,那么,我们就必须做出两个重大修改。第一,我们必须力图发现进步的条件,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就必须力图想象(比方说)进步被阻止的条件。这就直接导致如下的认识:先是心理倾向不足以解释进步,因为我们可以发现进步所依赖的条件。第二,我们必须抛弃心理倾向的学说,而采取较好的另一种学说:我建议对进步条件采取建构的(Institutional)和技术的分析。
我们可以用什么方法来阻止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