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战争与和平》
团体,经常不在家。娜达莎抚育孩子,料理一切家务。她稍微胖了些,脸上充满着沉稳庄重和明朗的表情,从她的形象中很难找出过去的娜达莎那种活泼的quot;像不断燃烧着的跳动着的火焰quot;一般的年轻女子的姿影了。
娜达莎的巨大变化,使得从前认识她的人大为吃惊。她已与社交界断绝联系,这倒不是谁勉强她这样做,而是因为她已经对此不感兴趣了。
她打破了当时贵族社会的常规,不把孩子交给乳母照管,由她自己给孩子喂乳。她最关心的是家庭。因此,她重视和这样的一些人的交往:quot;当她蓬松着头发,穿着睡衣,大步从孩子们的房间跑出来(表示孩子在病中——引用者),将不再染成绿色而是变成黄色的尿布拿给人看,然后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婴儿的病已经无妨的安慰quot;(尾声第一编)。
娜达莎对彼埃尔的爱情也是极端朴实的。他有时在来访的亲戚面前发表一通批评时势的演说,在他演说的中途进到屋子里来的娜达莎,总是高兴地注视丈夫。她并不是对她丈夫所讲的内容感到高兴。她对那些事物已丝毫不感兴趣。
quot;因为那类事都太简单了,就好像早已熟知的一样。(她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她早就十分了解这些话的来源地——她的丈夫彼埃尔的心)。她只是由于看到他那劲头十足的、充满激情的样子而感到高兴quot;(同前书)。
我丝毫也没有这样的意思,认为女性应当把心思全放在家务和育儿上面。女性也应当各自关心社会,参加到社会中去。
只不过是,我在为人妻、为人母的娜达莎的形象中,发现了有些东西在现代社会或现代家庭中正在丧失,而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就绝对不应当丧失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指出它是夫妻关系或母子关系,听起来也许很平常,其实,这里边有着用这类话表达不出的更深一层的某种东西。它是和某种重大的东西相连结,而这种连结既不以个人好恶、对事的看法为转移,也不受是非曲直的左右,从某种意义说,甚至也不受善恶的影响。托尔斯泰借描述娜达莎结婚时的心情,曾这样写道:
quot;她在以前凭本能所引导的、使用过的魅力,现在,从最初的一瞬间就将自己的全部存在完全交给了丈夫,也就是说,将任何一个微小的角落对他都无所隐瞒的、所有藏在内心极深处的东西都对他讲了出来。她觉得这在丈夫的眼中,也许未免滑稽可笑的吧。她感到自己和丈夫的结合,并不靠当初将他牵引到自己身旁的、那种一般的诗的感情,而是正像自己的心与身体的关系一样,虽然自己也说不太好,但它是由牢牢的某种东西维系起来的quot;(同前书)。
虽说是夫妻,毕竟是完全陌生的两人的结合。至于子女,早晚也是要独立,离开自己的。只是听凭好恶或感情上的选择,结合在一起,说不定迟早会出现破裂的。
为了能经受住各种考验,能包容和维系住夫妻或父母与子女关系的东西,自己也能从中汲取养分,同时有助于人的成长的这种精神土壤,才真正是比任何东西都更为贵重的。我认为在这一层次上的妻子或母亲的存在所占的比重,要比想象的大得多。quot;像自己的心与身体的关系一样,虽然说不太好,但它是由牢牢的某种别的东西quot;——娜达莎无疑已经是真实地感受到这点了。
这种精神土壤,在我国的古代,用quot;缘分quot;或quot;天quot;这类词语来表示。在这里有着夫妻彼此信赖、彼此协力、登上人生坡路的生命,在克服几多考验过程中建立起来的爱的羁绊的重量。在每次的凛冽的风雪中加深了爱情与信赖,体会到更深的羁绊与生命的一体感,这才可以称得上是人的真正的爱情。这会和那种想要培育人与人、或人与物、人与自然的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