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乱了
的气味不那么浓,梧桐树下的旧棉絮也撤掉了,给她在别处捡了一张破席子铺了,县长的窝干净了许多。
夏天就要来了,不用穿那么多,不用穿那么多。县长像个回音壁。
呀!县长,你能和我说话了?球球惊喜地喊。
夏天就要来了,不用穿那么多,不用穿那么多。县长重复。县长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像摇篮一样地摇。
哼,还这样。失望之余,球球故意生气。县长不断地摇自己,摇得球球脑袋发晕。县长身上有股味道,不难闻。什么味,球球说不上来,似曾相识。她喜欢闻。她从小对气味敏感。尤其是臭味,她的鼻子一直习惯,从不排斥。相比,她倒觉得比毛燕身上的花露香水好闻。县长呵呵傻笑,亮出自己的白牙齿。县长似乎知道牙齿是球球最感兴趣的地方,因而从不悭吝,总是完整地向球球展示。
白天热闹的街道,到夜晚冷清得肃穆,慢慢地沉下去,就像永远不会醒来。偶尔路过的人,只看见梧桐树下,两个灰糊糊的影子。没有谁在意。脚步零落地一路响过去。有时是一双人造革皮鞋,鞋跟把麻石板街敲得很脆,一下接一下,满是节奏;有时是一双被趿着的鞋子,就会吧嗒吧嗒地,很有动感;有时一双脚会没有声息,像一只猫,贴着路面慢慢地移动。人,是镇子里的也好,乡下的也好,都在夜晚向他的归宿走去。
球球望了望头顶,梧桐树叶密密麻麻,挡住了天空,像一朵浓云罩在头上。飞虫扑打在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县长,下雨的时候,你躲在哪里呢?与其说球球在问县长,还不如说她在问天,问树,问自己。
夏天来了,嗯,不用穿那么多,不用穿那么多。县长不断地念,不断地摇,似乎将这样永远念下去,摇下去。
县长,如果镇子里有一个像罗中国那样的人要娶我,我嫁不嫁他呢?那回我想问老板娘啊,可是我到她家我看见两个光屁股,我吓跑了。老板娘有时像“妈妈”,可是她家有两个光屁股。一个黑的,一个白的,贴得好紧。球球不断地说,她也不指望县长能回答她。
罗中国说红丝巾好漂亮啊。当然了,不漂亮我会喜欢么?不过,夏天很快就要来了,我也只有等秋天来的时候再围了。县长,你知道吗,毛燕和镇里的理发师阿泰好了,她说要嫁给他呢。球球说着说着,忽然又看见两道白光,县长正盯着她的脸。球球连忙捉住县长这两道白光,急切地说,你听到了吗,县长,毛燕说要嫁给阿泰呢,她嫁了,我是不是就少了一个人玩了呢?
县长的目光仍是呆滞的,球球不明白她的眼白为什么那么大,或者县长的眼睛原本就是大的。
呵呵呵呵……嫁给他,嫁给他,九九那个艳阳天……县长说着说着哼起了歌,球球渐渐感到困倦,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打了个哈欠,说,睡吧,县长,明天再聊。
一连下了几天雨。
乡下人不怎么上街,街上就显得冷清许多,各店铺生意相对清淡。自家有门面摆摊的,搭起了防雨的塑料天棚,有的是稍贵些的纤维质地,且有红一道,蓝一道的纹路。两边的雨棚成为临时的房子,人在下面站着,就听见并不急骤的雨在头顶上叭叭作响。有的棚顶会积一小汪水,店主感觉快承受不住的时候,用棍子朝天棚顶几下,水就“哗啦”一下,向街面倒泼。街上行走的人都没有几个,买东西的更少,所以生意仍是清淡。但店主并不烦躁,知道这该下的雨总得下,该停时也就会停,于是东家和西家聊天,这人和那人说笑,或自己嗑着瓜子儿,看着雨水发呆。理发店的生意也莫不如此。乡下人本来剪头不勤,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花那几个钱,近乎奢侈地享受刮胡子、掏耳朵的服务的。镇里的年轻人,在这样的雨天,也不知道做了发型干什么。看电影院的也没几个人,精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