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
是暴力,但不怨恨,不判断,那么,一定的,这样的心将会有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质素,然后不再有暴力。这样的心并不接受暴力。暴力不只伤人,杀人;暴力还是同意、模仿、顺从社会道德或某人的道德观时的一种扭曲。任何一种控制、压制都是扭曲,所以都是暴力。当然,想了解“实然”,想了解到底真相如何,必然就有一种紧张,一种戒慎。我们的真相,就是人用民族主义制造出来的分别,这就是战争的主因。我们接受这种分别,我们崇拜国旗。此外还有宗教制造的分别:我们是基督徒、佛教徒,这个徒,那个徒。我们难道不能观察事实,借此而免于“实然”的限制吗?要想不受“实然”的限制,心就必须不扭曲它观察的事物。
问:概念的看和真正的看有何差别?
克:你看一棵树是概念的看还是真正的看?你看一朵花,是直接看,还是通过某种知识——植物学、非植物学——的荧幕,或者它给你的愉快看?你怎么看?如果你是概念的看,也就是说,如果你是通过思想看,那么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你的先生、你的太太吗?你是否在看他或她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个形象就是你概念的看时的概念。可是,如果完全没有形象,你就是真正的看;那么你们就真正有关系了。
这样说来,制造这种形象,使我们无法真正看树,看妻子、先生、朋友及一切的事物,是怎样的机制?我希望我说的不对,可是,显然你对我有个形象,没有吗?如果你有我的形象,你就不是真正在听我讲话。譬如你看你的先生、太太或什么人,如果你是通过形象看他,你就不是真正在看这个人。你是通过形象看这个人,所以你们之间没有真正的关系。你可以说“我爱你”,可是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心能够不制造形象?要心不制造形象,只有它完全专注于当下一刻,专注于挑战或感受的一刻才有可能。举一个小例子:人家恭维你,你很喜欢。这“喜欢”就会制造形象。但是,如果你专注地听他的恭维,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完全地,整体地听,就不会制造形象。这时你就不会说他是朋友。反之,如果有人侮辱你,你也不会说他是敌人。形象的产生来自于不专注。专注之处,不产生任何概念。做吧!你会找到的,很简单。你专注地看一棵树、花、云,就不会投射你的植物学知识,你的喜欢或不喜欢。你只是看。这不是说你将自己与树混为一体,你毕竟不可能变成树。你看你的妻子、先生、朋友而不带任何形象,那么你们的关系将完全不同。然后思想就完全不来碰触你们的关系。这时,爱就有可能了。
问:爱和自由是一回事吗?
克:我们能够没有自由而爱吗?如果我们不自由,能爱吗?嫉妒,能爱吗?害怕,能爱吗?我们在办公室野心勃勃,回家来却说“亲爱的,我爱你”,这是爱吗?我们在办公室无情、狡猾,回家来却要体贴、慈爱,这可能吗?一手杀,一手爱吗?野心勃勃的人几曾爱过?争强斗胜的人几曾知道爱意味什么?我们接受这一切,接受社会道德;可是,我们只有用全部的生命否定这些社会道德,我们才能知道真正的道德。可是我们不干。我们因为在社会上、道德上受尊敬,所以我们不知道爱是什么。没有爱,我们永远不知道何谓真理,也不知道上帝这种东西有没有。我们只有懂得告别过去的一切,告别一切性或其他快乐的形象,才会知道何谓爱。然后,有了爱(那本身就是德性,就是道德)其中便具有一切伦理。然后,那个实相,那个不可测度的,才存在。
问:个体在骚乱中创造了社会。若想改变社会,你是否赞成个体离弃自己,免得依赖社会?
克:个体不是社会吗?你和我创造了这个社会,用的是我们的贪婪、野心、民族主义、竞争心、粗俗、暴力。我们外在做了这些,因为我们内在就是这些。你说我们离弃自己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