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伤离
的手,低声道:“我可不许你白头。”
琴太微见他们意态亲昵,自家立在一边倒有些尴尬,往后缩了缩。淑妃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唤道:“陛下……”
皇帝转头看见琴太微,便松了淑妃的手。“用青词祝祷福寿,但青词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他忽然低声说。
这话似是自语,但琴太微深知宫里的规矩,皇帝开了口,回话的人就不能哑着,她想了想,说:“皇后频频斋醮,除了自己虔诚修道,也是为了让皇长子快乐。”
“此话怎讲?”
“皇长子喜欢道家乐舞。斋醮时钟鼓齐作,他就能安静下来,听得十分入迷,连晚间睡觉,都能安分许多。”
“哦……我竟不知檀儿有这样的爱好,这却也好。”他对这个疯傻的长子,早已没有任何眷顾心肠,听见这桩事反倒觉得好奇有趣。“那就让皇后多做斋醮,多起乐舞,只怕哪天檀儿听着钟鼓声就醒过来了。”想了想又说,“也就是让徵王多写了几篇青词,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淑妃觉着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帝再把心思转到徵王身上了。她横下心,展开笑容对皇帝说道:“如今妹妹也在这里。妾有个小小请求,一定要请皇上给个准话儿。”
“你说。”
“琴家妹妹虽然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眷顾,但仍属罪籍。妾很是心疼妹妹,未免得陇望蜀,想请陛下好人做到底,下道圣旨将她的罪籍削了。”
皇帝看了看琴太微,微笑道:“你以为我忘了此事?我一直记着呢。早则五月,最迟不过今年年底,定然让你们如愿。”
琴太微立刻下拜谢恩。淑妃竟然主动为自己请愿,亦令她十分感念,又想到沈夫人的寿礼来,不觉昏昏然心猿意马起来。只听淑妃追问:“皇上是想趁大赦?”
“不错。去年琴宗宪的案子,其实判得过重,不至于连坐九族——当时徐功业是下了狠心要让你家永不翻身。琴宗宪自己又太不争气,所以朝中大臣,没有一个出来为他求情,我也只能准了刑部的判罚。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既然定了罪,就不能随便翻案。不过琴灵宪于国有功,声望犹在,赦免他的遗孤也在情理之中。”他转头对琴太微道,“这件事情,我不想做得张扬——那样对你反而不好。五月份你姐姐诞下皇子或者公主,按例都可以赦免一些罪人,将你列在其中就是。”
琴太微听到皇帝提到徐功业,却也渐渐明白了。原来徐太后不喜欢她,除了担心她和淑妃姐妹专宠之外,更涉及朝中的局势。她的父亲虽然早已去世,却仍旧为忠靖王府所忌。
记得幼年时,她家与忠靖府的关系还算不错,同在杭州,互有往来。彼时母亲尚在人世,为她延请了一位告老回家的女官教习宫中礼仪。那位女官名望极高,若非母亲与她多年交好,等闲是请不动的。忠靖王妃听说此事,还带着自家嫡女过来听了几天。两个小女孩儿一起上课,倒也处得不错。只是忠靖王府并不缺老成教习,没有让自家女儿去地方大员家里蹭课的道理,那徐三小姐玩了几天也就不再来了。母亲去世之后,渐渐地家中也与忠靖王府再无往来。后来回了帝京听外祖母和舅父隐约提起,才知道并不是因为琴家无主妇,而是父亲开罪了忠靖王。
琴灵宪固然功勋卓著,但他一介书生投身沙场,仅十余年便博得当日那般风光权势,亦是因为老忠靖王能够慧眼识人、大胆提携。人人皆以为他总该是徐党,然而在万安末年的腥风血雨之中,已身为一方大员的他却态度含糊,不肯明确站在徐党这一边,后来更直接投效新帝。徐功业由失望而恼怒,也许才是最后琴家灭门的祸根。
“太后不是很喜欢你。”皇帝看着琴太微的眼睛说,“你不要怕,好好服侍皇后,万事有我给你做主。”
从咸阳宫一路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