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性向善
人,有人觉得会不会太夸张了,没有这四种心,真的就不是人吗?不过,你听到孟子骂你不是人,你很生气,他就会说恭喜你,你又变成人了,因为你生气了,说明你还有羞耻心。这就是儒家的思想,儒家认为人在自然情况下的直接反应,才能表现出内心的真实情况。不过,孟子说人心有四种开端,并没有说人有四种善。“开端”代表萌芽、开始。四种开端如果发展扩大,才可以造成仁、义、礼、智四种善。善必须是你去行动之后才能实践的。譬如“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只是善端,而并非善的完成,善的完成还需以行动去实践。因此,一个人只须有此心,就是人;是否有仁爱的行动,那是第二步的问题。万一连此心都丧失,就表示麻木不仁,无从感受别人的遭遇,那就是“非人”了。其次,恻隐之心有程度不同,有些人较为敏感,不仅对别人不忍,也对一些小动物不忍,甚至会像林黛玉一样,见了落花也掉泪。有些人则比较迟钝,非要等到重大刺激才觉悟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同胞亲情。不论敏感或迟钝,只要还有感受力,就还有希望。希望在于能够扩充此心,努力行仁。就像孟子所说的,“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火开始燃烧,水开始畅流,看起来小小的源头,最后竟可以成就伟大的善行,而这一切都出自一点点恻隐之心。
孟子还把人性比喻成水。
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孟子·告子上》)
人性对于善,就向水总是向下流。人性没有不善的,水没有不向下流的。现在,用手泼水,让它飞溅起来,也可以高过人的额头;阻挡住水让它倒流,可以引上高山。这难道是水的本性吗?这是形势造成的。人,可以让他去做不善的事,这时他人性的状况也是像这样的。
“水”的比喻十分恰当:正如“下”是水之“向”而非水之性,“善”也是人之“向”,而非人之性。什么意思呢?用手泼水,用管子接水,让水倒流,这是外在的形势。我们有时候说“形势比人强”,外在的形势会改变水的自然趋向;而一个人去做不善的事,也是受到了外在形势的影响。换句话说,如果让一个人自然发展,他就会顺着本性行善;相反的,外面的形势恶了,人就为恶了。所谓“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孟子·告子上》),一个时代经济繁荣,年轻人就好吃懒做;经济条件不好,年轻人就会凶暴,比如抢劫什么的。孟子的意思是说,一个时代的经济好坏对于年轻人会有直接的影响。一个社会必须在政治、经济、教育上设法造成一种自然的、正常的情况,让每一个人都能去自然发展,这时人性向善表现出来就好像水向下流一样。所以,“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试问,“下”是水的向,还是水的性呢?答案很清楚。以“水无有不下”来比喻“人无有不善”,人与善的关系,也必然是人性向善,而不是人性本善,而“心有四端”就是人性向善的力量。
4、人禽之辨
人与禽兽的区别在什么地方?这在《孟子》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你要了解人性,就要知道人和禽兽的差别。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孟子·离娄下》)
孟子说:“人与禽兽不同的地方,只有很少一点点而已,一般人丢弃了它,君子保存了它。舜了解事物的常态,明辨人伦的道理,因此顺着仁与义的要求去行动,而不是刻意要去实现仁与义。”
“几希”就是差别很小。孟子认为,人与动物的差别很小。首先,人与动物在身体上很类似;我们有五官,禽兽也有;我们有四肢,禽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