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迁识夺舍
香波王子和梅萨跑出离公寓区最近的中央民族大学西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北而去。一个多小时后,赶到了白石桥路口,这是他们跟智美约好见面的地方。
雅阁早已停在“藏人之家”餐厅的门边,智美一见他们就把胳膊伸向窗外连连招手。他们下了出租车,跑过来钻进了雅阁。
香波王子说:“为什么不进去吃点喝点?”
智美把自己的牛皮挎包放到胸前,指了指身后一百米外的喇嘛鸟,一踩油门就走。
香波王子说:“湿牛粪粘到了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了。”说着,把电脑平放在了腿上。
坐在前面的梅萨回看一眼说:“你拿这个电脑干什么?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香波王子说:“空,不等于什么也没有。”他抽着烟,打开电脑,再次把所有磁盘扫了一遍,又打开控制板面,调出屏幕保护程序。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辉煌一片的寺庙衬景和姣好美艳的唐卡美女。
香波王子拍了一下身边的遗稿说:“为什么边巴老师用《情深似海》命名了自己的遗稿?在我关于仓央嘉措情歌的书中,‘情深似海’是第五章的小标题,我在想,这是巧合,还是边巴老师的借用?”
梅萨不服气地说:“也许是相反吧,是你借用了边巴老师的。”
香波王子挥挥手:“我说的不是谁借用谁的问题,‘情深似海’放在仓央嘉措身上是恰到好处,放在‘十万幻变德玛’后面就显得不伦不类。以边巴老师的才智,他不会借用一个不伦不类的词汇做遗稿的标题,可是他偏偏借用了,那就说明另有深意。”他又盯上了电脑,“屏幕保护一直是这样的吗?”
梅萨肯定地说:“死前两天才更换的,以前一直是西藏山水。”
香波王子又问:“是不是也是死前两天,他的遗稿《十万幻变德玛:情深似海》出现在了桌面上?”
梅萨说:“是啊,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香波王子说:“那就应该看成是一种暗示。”
梅萨说:“为什么要暗示?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们?”
香波王看着手上残留的血迹说:“这也是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你们,你们是他最亲近的人。难道他不信任你们?为什么不信任?”
梅萨警觉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挑拨我们师生关系啊?”
香波王子瞪她一眼:“女人就是女人,尽说些八竿子够不着的话。”他看看遗稿,又看看电脑上的屏幕保护,来回看了好几次。突然,他一把抓住胸前摇晃的鹦哥头金钥匙,茅塞顿开地喊起来,“我知道了,她戴着孔雀尾毛的项链,我知道她是谁了。”他指的是唐卡美女胸前的项链,一轮一轮的蓝色纹路之间,是一个更蓝的核,就像睁开的眼睛,深情无限地瞪着香波王子。“孔雀尾毛的项链是玛吉阿米的标志,玛吉阿米突然出现了。而且,而且,在我的书中,第五章‘情深似海’的内容恰好是关于玛吉阿米的。”
梅萨回过头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香波王子端起电脑递给梅萨。
智美望着后视镜说:“路虎警车跟上来了。”
梅萨盯着电脑上的唐卡美女,头也不抬地说:“甩掉,甩掉。”
智美左拧右拐,嗖嗖地超车。有个被超的司机在后面喊:“疯子,撞死去。”
香波王子持续着自己的思考:“这就是说,边巴老师让我们关注玛吉阿米。你们知道玛吉阿米的出处吗?”
梅萨说:“当然知道,它是当今最普及的仓央嘉措情歌。”说罢,就唱起来:
在那东山顶上,
升起了洁白的月亮,
玛吉阿米的面容,
浮现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