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人是想也焚琴吗?”丁琳附了耳说:“那再生人可要来开你家的门了!”虞白忙羞得埋了脸。夜郎说:“你们说什么来着?”两人都不理他,只是哧哧笑。宽哥就吹起了口琴,一边吹一边身子退后去,脊背在墙垛上蹭着。夜郎知道他的牛皮癣又犯痒了,待一曲落下,说句“我解个手去”,朝远处黑影里去。宽哥也说“我也去”,跟了过来。一到已看不见了虞白和丁琳身影的地方,宽哥说:
“陕给我挠挠。”夜郎说:“我知道你犯痒了,故意引你过来的。”就让宽哥趴在跺口,剥了上衣,用树棍儿在背上刮。那边远处的白茫茫月色里,传来虞白和丁琳的唱声。夜郎悄声问:“你觉得人家怎么样?”宽哥说:“是正经人。”夜郎说:“岂是正经人,你瞧人家的气质;西京城里少见吧?”宽哥说:“你三脚野猫的,倒能结识人家也是造化。跟这样的人交往,我倒放心哩!”
两人走过来,虞白就不唱了,宽哥说:“唱么,多中听的。”四个人就一起唱,唱着唱着,宽哥又来了兴头吹口琴,夜郎却坐在地上不动了。虞白说:“你比宽哥小得多,倒没他活跃。”夜郎说:“你瞧他这阵活跃,平日在街上倒严肃了,动不动就是个警察脸。”宽哥听了,扑哧一下,口琴吹走了气,说:“今日夜郎说你们要来,我说太好了,再忙也要见见,以前总说去看看的,就是忙得走不脱。本来我要把你们请到家去吃吃酒呀的,近日家里不方便,只好免了来这里。”夜郎说:“是嫂子又吵了?”宽哥说:“家丑不外扬,但大家都觉得还对劲,以后又都是朋友,也不瞒你们,老婆又和我吵架了。”夜郎说:
“是不是房子的事?”宽哥说:“可不正是。房子原来是有把握的,现在却没分到。”夜郎就火了:“这明显的是在打击报复你了嘛,你没有去找领导?!”宽哥说:“甭说这些了。我再吹一段——”就又吹起来。虞白和丁琳不明底细,小声问夜郎是怎么回事,夜郎简略说了,虞白和丁琳就闷不做声,抬头看宽哥还在那里欢乐地吹口琴,要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出。这一切,宽哥是用眼瞧见了,吹完一段,笑了说:“都是小事,让夜郎一说七大八大的。哎,虞白,你那表弟办饭店的事我没有出上力,你给他解释解释??听夜郎说现在一切办好了,快开张了吗?”虞白说:“你不说我倒忘了,那次你跑了路,没功劳也有苦劳,我替清朴多谢你了!”夜郎说:“宽哥一生都是有苦劳没有功劳。”宽哥说:“开张时叫叫我呀!”虞白说:“哪能不让你去捧捧扬?!现在正整修门面,清朴高薪请了个厨师,要创个饺子宴出来,你以后有什么客人了,只管领去。”宽哥说:“我倒没什么客人,吃瞎吃好我还有个家,只是夜郎没家没口,把他喂饱就是了。”夜郎说:“这不用宽哥说话,他吴清朴不给我吃,我还要讨着吃的。夜郎现在是和尚化缘,谁给啥吃啥!”
说过一番话,四人又吹唱了多时,夜露就下来了。虞白怕古琴受潮,把琴抱在怀里,宽哥说:“时候不早了,该送二位回去了。”大家才收了场。自然是夜郎叫了出租车,先一块去送了虞白,后送了丁琳,下夜三点左右,才抱了琴回到保吉巷。
二十五日,北门里丁字路口,凌晨五点清洁工发现了一只大蜥蜴。大蜥蜴有柱子粗细,一抱多长,先是在马路边的水泥沿上一动不动,打扫卫生的是两个中年妇女,远处的街灯朦朦胧胧,行人又没有,持了大扫帚刷啦刷啦扫,还以为是那些盲流人夜里睡在马路边,就说:“哎,哎,起床啦!”那人并不理会,便用扫帚去拍打,叫道:“尘土迷了眼睛你别寻我的碴儿啊!”蜥蜴就动了,从一个女人的身边爬过了街面,钻到一家单位门前的小花园里去。这女人当下昏倒而死。蜥蜴后来被人围了花园捉住,当晚在电视上与市民见面。刘逸山说了这是天下将要大旱的征兆。很快,这种说法流布全城。对于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