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警察又骂道:“你把脸抹得那么红,还想赖我打了你吗?狗东西,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给我往院子的水龙头上洗去!”夜郎睁着血糊糊的眼看着警察,警察一脸的青春痘,嘴唇极厚,有两撇小胡子;他呼哧呼哧出着气,还是站起来往院子的水龙头走去,走到门口,他站住了,遂扑沓一声跌坐在了地上。警察说:“怎么啦,还欠揍吗?”夜郎举了左手,说:“没了。”举着的左手是四个指头,没了一根无名指,但没有血,指根齐楞楞一个骨肉茬。警察和老板都呆住了,警察问:“疼不疼?”夜郎说:“不疼。”警察再问:“几时砍断的?”夜郎再说:“不知道。”警察又问:“那半截呢?”夜郎又说:“在酒楼吧。”脑袋就沉起来,觉得支持不住,昏在地上丁。
老板也慌起来,拖了夜郎往长条椅上躺,掐夜郎的人中,掐开了眼,又用手擦夜郎脸上的血,然后把血手在夜郎头发上蹭蹭。警察就又来问夜郎什么单位的,什么名字,家庭地址,电话号码。夜郎听得见警察的话,却没力气来说。警察在他衣服口袋掏东西,掏出个小电话号码本:指点着问了夜郎,就对老板说:“你去拨这个号码吧,让家里人来送他去医院。凭这号本事还来打架?脑袋掉了还不知怎么掉的?!”拨通的电话正好是祝一鹤家,颜铭接了,当下脸色灰白,披了外套边往楼下跑边系扣子,已经走到街上了,才记起身上分文未带的,想返回去取,又怕耽误时间。赶到派出所,夜郎还是坐在那木条长椅上的,警察已经笔录了审问。颜铭大概问了情况,又往酒楼上去寻找砍断的那截指头,酒楼已经停业,一片狼藉,终于在桌子下发现了那截指头,忙用手帕包了,返回派出所,再雇了车去医院。医院里能断指接植的,但医生看了那手帕里的指头,指头却发了黑,就责怪为什么不立即到医院来?夜郎说:“我在派出所,我不得去找嗥。”警察说:“你是什么英雄了?!”夜郎气得不再说话,拿了那截指头看了看,“日”地从窗口扔了出去。
包扎了伤口,又打了破伤风针,夜郎依旧被带回了派出所。夜郎问为什么还要扣留他?警察说:“你以为事情就完了?就依你说的,是张炯衅事,一面之词谁信的?你有本事把张灼抓来,事情落实了放你回去!”夜郎说:%陉谁不怪谁,老板在场他能作证的。”老板却说:“我只要赔偿我的损失。”颜铭听说是和张灼殴打的,心里越发不安,对警察说:“同志,夜郎是好人,好青年,他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放人?”警察问:“你是他什么人?”颜铭说:“我是他老婆。”警察说:“你咋有这么好个流氓老公?!”夜郎一时性起,吼道:“颜铭,你不要给他们说啦,我是流氓,我就是流氓,我是流氓我还怕什么,我就在这里好了!”警察说:“好嘛,好嘛!”掏了手铐咔嚓把夜郎双手铐在了屋门口的立柱上,赶着颜铭和那个老板出门,说马上他就要下班呀,有问题明日再说处理。
颜铭在大门外的槐树下呜呜地哭了一场,忽然就想到了宽哥,急去电话亭给宽哥拨电话,又没钱,说好话向别人讨要了几角,电话拨了,宽嫂在而宽哥上班还没回来。搭了出租车就去宽哥家等,又得让宽嫂掏了出租车钱,一等等到晚上八点人还未回,颜铭又操心了夜郎没吃饭的,从笼里抓了几个包子说她要去派出所看看。宽嫂骂了颜铭遇事慌慌张张,但还是留了言在门上,也和颜铭一块往派出所赶去。刚到巷口,宽哥骑了自行车过来,宽嫂一见就骂:“你死到哪儿去了?六点下班,现在几点啦?”宽哥说:“东京路菜市场一个女孩被抢了包,头上又挨了一砖,昏倒在地,围了那么多人就是没个管的,我送她到医院去,再过半个小时她连命都没有啦!”宽嫂说:“你救别人哩,谁救咱的人?你还讲究是警察,大水冲了龙王庙,夜郎现在就在派出所里生死不明的!”宽哥登时脸色大变,问怎么啦?颜铭粗粗说了一遍,宽哥却蹴在